他簡直是萬死難辭其咎。

心中求生的欲望幾乎為零

所以那一瞬間，甯則厭惡的是不堪的自己

“小辭，為師對不起……”他望着她那一雙混沌的火瞳喃喃道

“我欠你的我會償還，小辭你清醒一點，不要助纣為虐，一失足成千古恨！”

盡管她與孤山月已經在一起了，但孤山月此人心性陰鸷毒辣，始終不是良配。

“煞！”

一道煞氣又威力的鞭聲響起，打斷了甯則的心思

也打在了他的右肩上

甯則悶哼一聲

孤山月陰笑道：“呵呵呵，甯則你以為她還會聽你的話嗎？你诓騙她一百年，親手将她推入神火火海裡煉化，而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我們倆熟是誰非，孰黑孰白？”

辭暮歡聽此一言，更是打得用力了

甯則嘗試着說動她，然而卻等來一句冷到極緻的話，她說“我很清醒，孤山月他待我好便是正道，你待我不好便是歧途。”

掙紮的甯則僵住身子，雙眼似那湛藍的琉璃珠子碎成了四分五裂。

“你……”他吞下翻騰的血腥，氣息孱弱道“好，這是我欠你的。”

辭暮歡手下沒有留情，她的赤焰鞭深深嵌入甯則的肌膚，本就單薄的胸膛立馬布滿了焦黑色的溝壑

孤山月翹着腳邪笑道：“瞧瞧，無念天師被自己的徒兒打得血肉模糊，啧啧…”

“郝瓷，這可不夠哦，你師尊他身體可好着呢。”

辭暮歡手上動作一停，将赤焰鞭變作一把短劍

劍端劃破手心，以血為引，畫了一道符文落入甯則體内

甯則身上的傷瞬間消失，痛楚也一并消失，他能感到身體源源不斷的能量

然而甯則卻臉色大變，他不可思議地擡起頭：“虛靈禁術？”

他掙紮着：“孤山月，此等禁術會損傷她的元神，快讓她停下！”

孤山月不為所動地彈去衣袍上落敗的火花，淡淡道：“這是不聽話的懲罰，隻不過是元神損傷一二，有何不可？”

甯則呆愣住“你不是對她有情嗎，你怎能讓她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呢？”

孤山月依舊笑得無情：“情？那是何物？”，“你們這些道修，戒斷一切因果情緣，如今卻告訴我要為了所謂的“情”讓我放過你？當真是可笑至極！”

他怎能如此待小辭？

“小辭！你莫要迷了心智！”甯則無力地喊道

隻是辭暮歡顯然沒有聽進去

甯則這時才知道眼前這個非人非妖的魔物，是不會在意此等違逆天地法則的禁術，會給小辭帶來怎樣的後果的。

他雖有心阻止小辭，但眼下顯然小辭受孤山月蠱惑不會聽他的話，而且他被束縛住不得動彈，僅有的一縷靈力方才也被小辭召回

心中焦急卻又無可奈何，甯則再一次體會到無能為力的感覺。

虛靈禁術以自身靈血為引，一旦術成，被施術者會脫離世間生死規則，受到的傷會頃刻之間修複完好，即使被人殺魂奪魄，也能在下一刻重生如初

孤山月讓小辭對他施展此術，是要讓他嘗盡世間一切酷刑，但卻無法死去，周而複始，如此反複重來，直到術法失效。

甯則苟活于世，是為了未盡的因果，他得償還，對于小辭要殺他報仇一事，實際上他早有準備。

他不害怕死于她之手

但他無法預料到此等禁術會給她帶來何種後果，若是讓她一生無法清醒……甯則不敢繼續想下去

辭暮歡微蹙眉頭，呼吸間漸漸有了阻塞，她轉動短劍，終于刻下最後一道銘文。

“啊！”她仰頭暴喝，面露痛苦

一道金光亮起，甯則感到身體再次回到了以前巅峰期的感覺，輕盈得似一片樹葉，随時可以随風飄走。

隻是他卻絲毫不在意自己身體的變化

一雙藍眸定定看着辭暮歡，擔憂之色無法掩藏

辭暮歡施法結束，眼角流出一滴滴血色的眼淚，她提着短劍，咬着唇，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

“殺了他，殺了他！”

甯則看着她扭曲的臉，心中萬般悔恨，仇恨是世間最痛苦的東西，而這個痛苦卻是他一手造成

他看着那柄金光閃閃的短劍越來越近

那張熟悉的豔麗容顔也越來越近

甯則的眼越來越幽暗，他早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最終，他放棄了躲避，放棄了阻攔，他閉上了雙眼

右肩被人劃開，冷風灌得傷口生疼

甯則沒有吭一聲，隻是擡起一雙手，顫抖着捂住她的雙眼：“别看，髒。”

孤山月早已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他恨不得将那雙手給砍去，可是他又想起了甯則的話“對她有情。”

不知為何，孤山月覺得讓一個小女孩看着這樣血腥的畫面，确實有些殘忍

于是，孤山月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辭暮歡的短劍一刀刀地劃開甯則的肌膚，鮮血流了一地，很快便将兩人的衣裙染成了暗紅色

最後，辭暮歡将劍刺入甯則的心髒

讓他死于她的手

氣息落下之時，那雙顫抖的手才放開她

虛靈禁術奏效，甯則再一次醒來

辭暮歡再一次以同樣殘忍的手段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