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渡的手指頓住了。
青年呼吸灼熱,眼圈也燙得泛起潮紅,像是要哭出來的模樣,罕見的委屈。
……是委屈吧。
戎渡從來沒見過懷裡的人這個樣子,至少在青年長大後便沒有這樣哭過了,印象裡隻有小時候,年幼的小孩懷裡抱着一隻毛絨兔子,哭得那樣傷心地要找媽媽。
人委屈的時候都是會哭的。
人也隻會為自己愛的人而感到委屈。
年幼的祝眠為過世的母親哭過很多次,那一年,往後每年的那一天,直至他長大了,戎渡就沒再見祝眠為任何人掉過眼淚。
青年總是腼腆害羞又好脾氣的模樣,看着溫溫吞吞,但戎渡最了解他,骨子裡藏着勃然堅韌的生機,像明媚朝氣的太陽,他不是任何人想象的那樣脆弱。
戎渡心裡下着港城經年不散的霧雨,所以他肖想祝眠身上炙熱溫暖的光亮,他以為他是靠這份光亮活着的,他以為隻有這份光亮才能驅散他内心潮濕的陰霾。
現在卻發現并不是。
青年也可以不是太陽,他抱着他,滿世界都落起了雨,他突然又像小時候那樣委屈了,無措地掉着眼淚。
戎渡的心一直浸在冰冷的深淵裡,就在這一刻,冰冷慢慢地融化了。
人委屈的時候都是會哭的。
人也隻會為自己愛的人而感到委屈。
他克制自己的手不去顫抖,又開始一下一下刮蹭着青年的耳垂,一下一下,然後慢慢移到臉上。
懷裡人滾燙的眼淚落進了他的頸間,青年聲音悶悶的,帶着濃重的鼻音哽咽:“我不想你總是這麼晚,太辛苦了。”
戎渡沒出聲,隻是蹭着他的臉,擦掉他的眼淚。
“你這段時間這樣拼命加班,是不是我哥對你說了什麼?戎渡,你不要聽他的,他是他,我是我,我們不一樣的。”
祝眠擡起頭,眼眶通紅,但語氣十分認真:“我覺得現在就很好,我沒有那麼多想要的東西,我也不喜歡我哥那樣的生活。”
戎渡吻上他光潔的額頭:“沒說什麼,隻是這段時間剛好有些忙,過幾天就忙完了。”
祝眠:“那以後呢?以後還要這樣忙嗎?”
戎渡垂眸看他,祝眠抿唇道:“我這幾天其實一直都想和你聊一聊,關于你的工作,我覺得……戎渡,你有沒有考慮過轉行呢?做其他工作,工資低一點也沒關系,隻要别這麼累。”
戎渡沒想到祝眠會和他說這些,微頓了一下。
祝眠心思敏感,立刻便察覺到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心中忐忑起來。
也是。
這本就是戎渡的本職工作,也許戎渡就像他一樣也很熱愛自己的行業呢,為熱愛的事業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他怎麼能因為愛意上頭就随便說這種沒邊界的話。
祝眠耳根滾燙,視線垂下,默默無聲了。
就在這時,戎渡突然張開了胳膊,很從容很熟稔的将他抱起,帶他去了沙發上。
祝眠身上早已換好了睡衣,短褲質量綿軟舒适,他被戎渡抱在腿上,褲邊上滑,露出了細白的大腿。
男人的手十分自然地搭了上去,觸到他玉一樣瑩潤的肌膚,仰頭在他唇上親吻。
吻了他很久。
祝眠臉上沁着薄紅,抵住他稍稍偏開:“我剛才說話有些沒過腦子,你不要生氣,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加班太辛苦了,如果能換工作當然是最好的,不能的話也沒關系,可以努努力……試着升職呢?”
“我聽林躍說一般到了技術總監這個職位就不用這樣沒節制地加班了,很多瑣碎的工作不需要你來,是這樣嗎?”
戎渡将人又往上抱了抱,攬住他的腰身,兩人緊貼在一起,他輕輕啄了啄青年柔軟香甜的唇,“嗯”了聲:“是這樣。”
祝眠抱住男人的脖子小聲問道:“那你有沒有計劃呢?”
“可以有。”
祝眠聽了戎渡應肯的回答,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下來,他很認真地看着他。
戎渡:“你想要我升職我就試試,正好這段時間公司有一個主管離職了。”
祝眠:“真的嗎?”
戎渡:“真的。”
“等等。”祝眠突然輕皺了下眉:“這不是重點,我不是一定要你升職,我的意思是不想你一直都這麼累,這樣頻繁地加班太辛苦了,工作又不是生活的全部,錢也不是。”
戎渡的視線落在青年的臉上。
“我哥說的那些東西我從來都不在乎,我隻是想你輕松一些,不要沒日沒夜地加班。”
戎渡覺得眼前的人這樣很可愛,忍不住又親親他,卻不想把人惹急了。
“你不要鬧,我很認真的。”祝眠擡手捧住男人的兩頰,不準他再湊上來親,他低頭和男人對視着:“你聽懂我說的話了吧?”
戎渡沒見過青年這樣活潑生動的模樣,半分也不惱,耐心的回:“聽懂了。”
祝眠說完了想說的話,終于松了口氣。
回過神後想起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才恍然覺出了些羞赧,他臉上發起燙,移開視線嘟哝道:“都十二點多了,去睡覺吧。”
戎渡紋絲未動,大手探在短褲邊緣,輕輕的勾了一下。
“眠眠,不用害羞,也不用不安。”他的手落了下去,同時吻住他,撬開了他合着的齒列,吮到了他的舌尖:“我很喜歡你這樣。”
“唔……”
祝眠迷迷糊糊的,哼了聲:“好。”
-
林躍:真升職了?
大好的明媚上午,辦公室裡剛剛大掃除結束,祝眠邊給自己桌上的綠蘿灑水,邊在手機上和林躍忙裡偷閑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