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枳柚感覺身上不再有痛感，撈起褲腿瞧，膝蓋那裡的傷沒了。

“這麼神奇……”

秦夜看她反應神情又柔和了幾分，“醫療艙能加快身體愈合速度。”

“那如果是骨頭斷了呢？”

“看情況，一般四五天可好。”

她想起眼鏡男的話，喃喃道，“我們那兒好像也有這個。”

秦夜看了看她。

飛船門打開，一陣冷風闖進來，刺得于枳柚縮起脖子。秦夜手掌貼在她後背，帶着她快步回去家裡。

呼～暖和多了。

梨嬸急急忙忙過來，眼裡噙滿了擔憂，“夫人這是怎麼了？需不需要找醫生？”

秦夜：“不用。”

黎嬸放心下來，“我去給夫人準備點熱湯。”

于枳柚沒來得及發聲，梨嬸已經匆匆去了廚房。

她說不出現在是什麼心情，感覺自己給别人添了麻煩，鼻頭酸酸的，又覺得自己特别幸運，至少比藍星上的人幸運太多太多。

“上去加點衣服。”

于枳柚沒出聲，緊了緊外套，她還沒換鞋呢。

“喜歡我的外套？”

擡頭對上秦夜的目光，“你要送我嗎？”

秦夜輕笑，手指拂過她耳邊的發絲，嗓音格外溫柔，“嗯，送你。”

撲通、撲通……

“我去換衣服！”于枳柚鞋沒穿，光着腳飛快跑上樓。

……

自從來到蒼宇星，她才知道藍星科技有多落後。且不說飛船、飛車，就平常用的設備對比之下都非常有複古感。藍星用的直闆式觸屏手機，星際居民則是可穿戴式光腦；藍星人沒事熱衷于裸眼3D，然而大大小小的全息投影已經是星際最基礎且最普遍的技術；藍星旅遊靠坐車，星際旅遊用空間潛艇。

可是遠落後于星際文明的藍星，卻擁有和星際一樣的醫療艙，還有高度成熟的人工繁殖技術，怎麼做到的？

藍星曆史上确實發生過無限循環遊戲事件，死亡大量人類也是真的，但怎麼發生的、遊戲内容、怎麼導緻的死亡統統沒有記載。知道的隻是遊戲結束後留下的爛攤子，幸存的人瘋的瘋、廢的廢，沒一個能講出個所以然，跟着便是走向極端病态的社會。公交車上從未坐滿過，每個人默契的與别人至少隔開一個位置，親密關系遭到打壓。然而即使這樣，人口竟然直線上升，近幾年又突然趨于穩定。就好像一堆互相厭惡的陌生人，因為領導說“你們要生孩子”，于是陌生人們一邊嫌棄對方一邊把孩子生下來扔進孤兒院；直到領導說“停下，不準生”，所有人立馬停下，已經懷上的也會不顧一切的處理掉。簡直匪夷所思。

于枳柚以前沒想過這些問題，她和其餘所有生活在藍星的人一樣，默認這一切，因為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們，生活就是這樣。

如今想來，割裂的地方太多。

而且，依照秦夜告訴她的消息，她也屬于星際居民，也就是說……

“秦夜，我也有精神體嗎？”

“嗯。你的精神體屬于海族，具體是什麼不确定。”

“海族？？”于枳柚以為自己聽錯了，湯碗裡她攪出的漩渦被停下的勺子切散，腦子裡隻剩下一個畫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摔碗）”

“要不要去你小時候玩的海邊看看？”秦夜之前想過，如果帶于枳柚去到熟悉的地方，對恢複記憶會不會有幫助。

“我不能接近水……”

秦夜：？

她告訴秦夜自己靠近蓄水的地方就會起嚴重的排斥反應。

秦夜安靜聽着，半垂的眸光幽深了幾分。

于枳柚說完，端起碗喝了大口湯。

“你的腺體檢測不到能量流動，但腺體健康未受損。記憶缺失……”他的食指上下點動。

良久後，秦夜擡眸看向于枳柚，“你的腺體和記憶應該是被藏匿了，有藏匿能力的人很多，但可以達到你這種程度的，我知道的隻有一個人。”

“誰？”

他搖頭，“那人在二十年前的一場星球爆炸中失蹤了。”

位于ngb4216星系的銀紋星星球狀況不佳，被聯邦選擇用來關押行徑極其惡劣的星際罪犯。二十年前銀紋星突發爆炸，上面的罪犯以及監管者未能逃出，全都死在了裡面，秦夜提到的那位S級能量者作為監管員也在其中。當時負責調查此事件的是以永晝星為主的各星球代表人，調查結果是銀紋星内部核燃料耗盡導緻核心突然坍縮造成的爆炸。不少星際居民質疑内部燃料耗盡是大事，為什麼沒有提前做準備。但當時銀紋星爆炸産生的連鎖反應過多，又因為死掉的幾乎是罪犯，所以除了個别家屬，很快便無人提及，這件事也塵埃落定。

為了保護銀紋星上的監管員不被罪犯報複，他們的信息被聯邦嚴格保密，所以秦夜暫時沒有那位S級能量者的具體資料。

“……”

又走到死胡同，于枳柚歎氣，“我是被拐過去的，那你說其他人是不是也跟我一樣。”

“有可能。”

“……我真的是海族？在水裡遊的那種？”于枳柚雙手合十，做成魚的樣子擺了擺。

“嗯。”

她一口喝光碗裡的湯，扯紙擦嘴，神色決絕的盯着秦夜。

“你帶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