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黑，遊泳池裡的水更黑。

爸爸和媽媽在别墅裡，他們房間裡的窗簾拉着，看不到被黑暗吞沒的妹妹。

我跑回房間，把窗簾拉開了一條縫。卉卉漂浮在水面上，臉上滿是悲傷和不可置信。

我撥通了110，聲音裡夾雜着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傷痛：

“警察叔叔，我妹妹她……死了……”

警察來了家裡，我哭得泣不成聲——看來我成功感動了自己。

媽媽抱着我哭，我居然感受到了溫暖，這真是不可思議。

剛剛警察叔叔說要和爸爸媽媽聊聊，女警安撫完我，讓我先在房間裡休息會兒。

我不該跟任何人說這些的，但有個我非常相信的人說隻有你可以幫到我。

我很想把你當做家人，葉無歆，你必須得救我！】

溫芙的消息倒是靈通，兩天後的中午，他找了個理由叫白月約我去客廳喝下午茶。他大概還沒想好怎麼開口，我給他看了那天晚上沈南兒主動發來的後續内容。

【盡管我答應了警察叔叔留在房間裡休息，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出來偷聽。

房門關着，我伏在門上，小心翼翼地聽裡面的動靜。

“二位，方才我們詢問你們大女兒時，她神情恍惚，我們懷疑……”

媽媽說：“警察同志，我女兒隻是不會遊泳，不代表她不會去泳池邊散步。南兒生性内向膽小，我相信她一定不會殺害卉卉的。當時天已經很晚了，說不準是卉卉沒看清腳底，不小心掉下去的。我苦命的女兒啊，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呀！”

“請問你們都有時間去遊泳嗎？”

爸爸回答：“我們工作很忙，都沒時間。”

“可是兩位千金都不會遊泳，為什麼還要堅持更換泳池裡的水呢？”

“不瞞警察同志說，我有強迫症，看見有地方不幹淨就想去清理。為了保持整潔，我還請了兩名家政保姆。”媽媽搶先說。

“泳池的事情明白了，不過沈南兒的神情實在太怪異，不能徹底排除嫌疑。”

“其實這個孩子剛滿三歲就遭人販子拐去了，快六歲才被找回來。當時人販子拿槍抵着她的頭，我們就站在她面前，暗處的狙擊手成功把人販子給擊斃了。不幸的是，她留下了永久的心理陰影……”

什麼？是我把人販子當做了父母，把爸爸媽媽當做了兇手。是我親手殺了妹妹，也是我，釀成了悲劇。

葉無歆同學，你從不回我消息，是不是因為你早已知道真相，認為惋惜，故而不願開口？

實話說，我從未對你抱有期望，但我視為親人的夥伴選擇相信你。貌似我之後還會遇到一些事情，聽說和你有關。

真是造化弄人，我好想聽卉卉再叫我一聲“姐姐”。】

…………

“你早就知道了他們家的真相。”

“沒錯。”

“所以是為什麼……你為什麼沒有阻止她？”

有電話進來了。

“請便。”溫芙笑着指了一下我的手機。

我接起電話。

“你好啊，谷小少爺……我又不是精神科醫生，對瘋子不感興趣……他說的？好，我知道了，我大概二十分鐘能到。那件事準備的怎麼樣了……好，你先忙，不用跟了。”

（電話對面的内容是：“沈南兒發瘋了，在學校裡到處咬人……我通知譚金洲警官了，他說你可能會感興趣，叫我通知你……現在還在打點關系，最遲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