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會哭啊。”
身後傳來歆兒的聲音。
那一瞬間,我以為我真的精神錯亂了,像卡帶一樣遲鈍地轉過頭去,淚珠還挂在臉上。
歆兒像往常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她站在天台上,我身後一米開外的位置。
那是我很熟悉的眼睛——很深、很危險的黑色,讀不出任何内容,但絕不是一無所有。
她是歆兒沒錯。
那我旁邊的這個人是誰?
怎麼會有兩個歆兒?
“不是我的安排。”她直直走到天台邊緣,單手扶在女兒牆上,望向九紫樓的方向,“我去了那邊,沒看見你,就過來了。”
我應該早點反應過來的,歆兒對我已經很久沒用過尊稱了。她們兩個的聲音确實有些差别,但是我對音色的鑒别極其遲鈍,難怪會被誘導。
“她是誰?”我站起來,走到歆兒旁邊。
“一個護士。”
保護青兒的人告訴我,有一個中國國家安全局的卧底在跟青兒,但一直無法鎖定身份。根據一條不完全消息推測,此人的身份是一名男護士。
“認識他?”
“是。”
我知道中國有一個很厲害的易容高手,他可以用市面上很容易買到的化妝品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如果身形、音色、習慣都相差不大的話,即使是我們也很難分辨清楚。
“他為什麼要在我面前表演自殺?”
其實我想問的是:為什麼他想讓我看見歆兒死在我面前的一幕?
“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他的這個計劃。”
“不知道。”
歆兒一直不說說實話,我有點生氣了。
他必須得保證他們倆不會同時出現,所以歆兒不可能不知道。
歆兒依舊盯着九紫樓樓頂。
我這時才發現,她好像擋在了我和狙擊槍的軌道之間。
“正義先生,你覺得他能提前知道你要放火燒樓的事嗎?”
放火燒樓的想法是我上了幽靈島之後才起的。昨天我安排人準備實施行動,最開始準備的是另外一棟樓,淩晨才換成離火樓。我非常重視此次行動,派出的都是親信,保密級别比得上刺殺國家領導人。為了更方便行動,我還臨時決定,犧牲了小柿這顆埋藏了很久棋子。可是歆兒有足夠的手段和時間探聽到這次行動,要是她想透露出去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他最多隻能提前半天得到消息。”
“我沒有告訴他。”
“就當你說的是真的……你的意思是說,他在我面前所有的行為都不是任務,而是個人意志,所以你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我從她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表情中抓住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啊——你在看到他的瞬間,心裡就已經明确理清楚他這麼做的動機,并且憑借一種無法言說的默契,讓你們就這樣錯開了。但你不打算告訴我那是什麼,或者說就算你告訴我,我也理解不了,對嗎?明白了,這是一條無用的情報。”
這個孩子也很厲害,他在潛移默化之中改變了我的下一步計劃。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他成功了。我現在對他沒什麼興趣。
“我聽青兒說你新得了一首詩,”我坐到女兒牆上,歆兒錯開眼神,沒有看我,“不打算念給我聽聽?”
“你從不感興趣。”
“現在感興趣了。”
歆兒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走過去,蹲下,從那人的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折疊起來的活頁紙。
“他謄寫過一張。”
我将活頁紙一層層展開,紙張大小是A5的。詩句出現在活頁紙的左上角,用黑色墨水的鋼筆書寫,清秀的字迹讓我真想看看此人的真容。
【古仙癡酒邀明月,今人言中空思焰。
蚱蜢不見冬日雪,四季八方波瀾現。】
“寫完了嗎?”
“沒有。”
“還差幾句?算了,我确實不感興趣。這首詩叫什麼名字?”
“無題。”
“好吧,這首……《無題》,簡直是無聊透頂。那個無聊的作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