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聞臉上的表情更加陰沉,這死小孩上哪裡去了?他來不及對應煊說什麼,隻是匆匆點頭大步往外走去。
應煊也捉摸出一點不對來,調轉車頭,“你上車,我們開車找找,總比你靠着一雙腿來得強。”
孟聞說道:“謝謝煊哥。”
應煊開着車,抽空看了一眼臉色無比難看的孟聞,安慰道:“小槿應該是玩過頭了,等會找到了别兇你弟弟。”
孟聞沒說話,但手背上青筋鼓起,雙手緊握。
車開出去轉了兩圈,街邊的店鋪都關了不少,隻剩下零星幾個小吃攤還開着,孟聞打開車門下車。
“姐,你看見我弟弟了嗎?長得很好看,眼睛圓圓的黑黑的。”
賣小炒的婦女擡頭,“呀,是小孟啊,我下午出攤的時候看見他拿着一瓶汽水往回走呢,怎麼還沒有回去嗎?”
孟聞心髒一緊,臉上青白,“他還沒有回來,我擔心他出什麼事了。”
婦女見孟聞臉色難看,知道不好,她扯着嗓子吼道:“誰看見了一個很乖的小孩啊,穿着白衣服,很漂亮的。”
周圍的小攤攤主紛紛搖頭,表示沒見過祁觀槿。
一個賣蛋烘糕的奶奶有些遲疑,“诶……我今天出攤的時候應該見過,就在街頭那邊,跟一個男人說話,我挑着擔子見他上了一輛車。”
老奶奶也不敢肯定那少年就是孟聞要找的人,渾濁的眼睛努力回憶下午那不經意的一個瞬間。
“長什麼樣?那個男人是什麼樣貌,您還能記得他車牌号嗎?”
“長什麼樣啊?哎喲,我是真記不住啊,看着像是不差錢,車牌号我老婆子老眼昏花的,看不清啊。”
孟聞隻覺得後背出了一身冷汗,雙手有些顫抖,他努力控制住情緒,仔細回想祁觀槿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他是不是見過?
老人仔細回想着下經過街角的畫面,想不起什麼來。
“哎呀!對了,那男人手上帶了一塊金表,我就記住了那塊表,是金子做的呢!”老人抓住意思細節,努力還原當時的情景。
但奈何老人下午隻是路過,也隻能将情況還原出兩三分,沒什麼價值。
“金表?金表?”孟聞努力在腦海裡回憶着有沒有身邊有沒有出現過戴金标的男人。
祁觀槿不會随便跟人上車的,他之前在祁觀槿出去玩時就叮囑過,那這人他或許見過,到底是在哪見過呢?孟聞在腦海裡将來到邊城後遇到的人,相貌一一對比,金表這樣的顯眼的東西,他一定有印象。
一團亂亂糟糟的毛線露出一個線頭,孟聞轉身朝工地跑去。
應煊見他這個模樣,連忙開車跟上,“上車上車,小孟你别慌啊!”
孟聞将房間翻得亂七八糟,終于在一本書裡,找到祁觀槿用來當做書簽的名片。
應煊喘着氣,跟在後面,“啊……孟聞你慢點啊,啊……啊啊……我肺都要跳出來了。”
應煊眼神掃到孟聞手上的名片,看到印在名片上的地址時,臉色一冷。
“你确定你弟弟是跟着這人走的?”
孟聞沒在意應煊說什麼,大步跨出房門,準備攔車去找祁觀槿。
應煊臉色有些晦暗不明,連忙拉住孟聞的手,“這地方邪得很,你别亂闖。”
他的頭僵硬的轉過來,看着應煊,眼神帶着刺骨的冷意,“你認識這人?”
這都什麼事啊?應煊好巧不巧,他真的認識,他早些年幹工地時也結交了不少人,形形色色的都有,有次和人吃酒,一個蹲過班房的人聊起過這個飯店。
外表看着是大飯店,其實不然,裡面的彎彎繞繞多着呢,那人沒有多說,一副不可說不可說的樣子,用腳想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
孟聞着兄弟兩怎麼會招惹上這種人?
“你先說這名片你是從哪得到的?”他沒有直接回答孟聞的問題,而是反問孟聞從哪得到的?
孟聞盯着應煊的眼睛,“這人給我弟弟塞了一張名片,讓我弟弟去他那裡幹活,我當時注意到他的手上帶着一塊表,就是金表。”
應煊的臉色有些難看,暗罵了一聲,他算是知道為什麼要拐走祁觀槿了。
“你聽我,小孟,這事兒不好整。”應煊死死拽住孟聞的手,他是真心喜歡孟聞,幹活踏實有想法,和其他工人不一樣。
孟聞見他為難,索性說開了:“哥,你要是不好出面沒什麼的,但我弟弟一定在這裡,這本來就不管你的事兒。”
應煊為人豪爽,自己朋友出了事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怒目而視:“你把哥當什麼人了,這地方不好進,你自己一個愣頭青闖進去到時候不說你弟弟出不來,你自己也要折在裡面!”
“你跟着我過去,我找人試試。”
應煊知道孟聞此時焦急的心情,一腳油門轟出去,一路火花帶閃電開到飯店後街。
“嗯嗯,對,我弟弟貪玩來了這個地方,你看看能不能讓老闆通融一下,放人出來,小孩子什麼都不懂,隻會添麻煩。”
應煊挂斷電話,還沒開口,見副駕上的孟聞臉色一變,連車門都沒開,直接從車窗裡翻了出去。
“卧槽!小孟你!”
後巷傳來一陣吵嚷聲,祁觀槿身後追着一群人從後廚跑出來,為首的正式錢老四,錢老四捂住眼睛,痛得龇牙咧嘴。
“我操!給我把人攔下來,我今天非要活活剝了這小崽子的皮,給我廢了他的眼睛!”
祁觀槿滿臉是血,手裡還拿着一個碎掉的玻璃瓶,走位靈活,将後巷的箱子扔在身後,拼命向外跑。
他好不容易從後廚裡偷跑出來,沒想到剛好撞見了在後巷下貨的錢老四,兩人臉色一變,沒等錢老四喊出聲,祁觀槿抄起牆邊的啤酒瓶,狠狠砸在錢老四頭上。
玻璃渣飛濺,祁觀槿臉頰被劃出一道血痕。
後廚幾個幫廚聽見動靜跑出來一看就看到小殺神拿着半截啤酒瓶,狠狠往錢老四肚子上捅。
後巷裡全是人,有人堵了巷口,祁觀槿刹住腳步,看着前面的兩人攔在路口,咬咬牙準備沖過去。
身後的人見祁觀槿被攔住,欣喜若狂,大聲喊道:“快攔住這小子,他把老大弄傷了!”
幾人面色齊齊一變,揮動着拳頭朝着祁觀槿砸來。
祁觀槿閃身一躲,隻覺得身後有道勁風,還沒等他回頭,就被一人死死抱在懷裡。
“哥!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祁觀槿眼淚都快掉下來,沒等他繼續說話,孟聞狠辣的沖來人踹了一腳,這一腳用了全力,将人踢出幾米來,撕出一條口子。
孟聞皺着眉,眼神驚怒,“回去再給你算賬。”
他拉起祁觀槿就往巷子外跑去,應煊坐在駕駛坐上目瞪口呆,見他們身後跟了一堆人,大聲喊道:“快上車!”
生死時速,孟聞一隻手提着祁觀槿,連人帶他闖進後座。
警笛聲從遠處駛來,打手們停住腳步,沒有再跟,眼睜睜開着祁觀槿他們逃走。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吱吱聲,在石子地面上神龍擺尾,猛踩油門,一腳開出去。車輛帶起灰塵,幾名打手捂着嘴咳嗽,看着車輛開出小巷,越來越遠。
“呼……呼……哥你沒事吧?”祁觀槿上車後第一時間去查看孟聞背後的傷。
孟聞冷着臉,一巴掌拍在祁觀槿的手上,“你怎麼會來這裡?幾點了還不回去?”
白皙的手背上印出幾道紅痕,臉上還帶着傷,嘴角也破了,祁觀槿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
“對不起,我……我以為他是正經的老闆,沒想到會這樣。”祁觀槿知道自己闖了禍,他沒哭,神情焦急,想要看孟聞背後的傷如何了?
應煊開着車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情況,心想祁觀槿這次闖了這麼大禍,不狠狠揍一頓不長記性。
孟聞見祁觀槿不像說謊,伸手摸他臉上的傷處:“疼不疼?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應煊瞪大眼睛。
祁觀槿搖搖頭,“沒有,還好我機靈從後廚偷跑出來,但沒想到撞見他在後巷卸貨。”
不然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跑出來,哥哥也不會受傷,他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我在車上時就應該跳車的,他、他有刀,我,我不該、不該猶豫的。”
孟聞搖搖頭:“你做得很好,跳車很危險,你應該在好好呆在那,哥哥會找到你的,下次不要幹這麼危險的事了。”
應煊臉上的表情有些迷惑,這事兒難道還不危險嗎?到底什麼才叫危險的事?
這兩兄弟的對話,真是令他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