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唐門大擺慶功宴,整個晚上都燈火通明,載歌載舞,人聲鼎沸。
從日落到月升,吃喝玩樂滿庭歡愉,酒過三巡之後,看着醉酒的倒下了一個又一個,宴席上依舊是歡聲笑語不絕,唐三叫住了霍雨浩。
“浩浩。”
“嗯?哥,怎麼了?”霍雨浩看着唐三,夜色過于昏暗,喝了點酒的霍雨浩也有些暈乎乎的,他向前湊近了些似是要看清楚,這又皺起眉頭像個老子般說道:“這麼喜慶的日子你怎麼能皺着眉呢?嗯?多不像話!”
“哈——”唐三看着霍雨浩無奈的笑了笑,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浩浩,我有話問你。”
“嗯?好啊!哥想問什麼?”霍雨浩立刻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像月牙一副可愛乖巧的模樣。
“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行。”
霍雨浩回頭又提了一壺酒拿了兩個小酒盅才跟着唐三離開了熱鬧中心。
這夜是滿月,唐門内院有一方池塘,唐三和霍雨浩為它取名為濯心湖。那池塘裡一半種着荷花一半種着睡蓮,去往池塘要走上一條曲折的鵝卵石小路。這條小路周圍種着八重櫻,蓊蓊郁郁的,樹雖不算高大卻比人要高些,所以夜晚的時候尤其顯得幽僻。
唐三走在前面背着手踱步着,霍雨浩跟在後面看着唐三的背影,不知是酒意上了頭,有些暈乎迷蒙了一時間竟然覺得他好像走的有點遠,好像要走到另一個世界了一般。
“哥!”
霍雨浩下意識的突然喊出了聲,像是怕他不見似的,可是唐三隻是回頭笑了笑問道:“怎麼了?”
“不...沒什麼。”霍雨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今晚夜色很好。”
唐三突然這麼說道,霍雨浩擡頭看去,唐三此刻正站在小路的盡頭,銀色的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清風微飏,唐三黑色的短發在空氣裡缭繞着,他的衣角輕擺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那一刻看起來很美。
“走吧!濯心湖的睡蓮開了。”
“好。”
曲曲折折的池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近處的葉子貼着水面像一巨大的華麗拖地裙紗,那是蓮葉;遠處的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玉立的舞女的裙擺,那是荷葉。這麼望過去,層層的葉子中間,階梯般的,零星的點綴着些白花,或袅娜的開着,或羞澀的打着朵兒;如一粒粒明珠,又如碧天裡的星星。微風吹來,絲絲微涼,伴着縷縷清香,仿佛遠處傳來的渺茫的歌聲。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的傾瀉在這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池塘裡,那一池的花葉像是被霜染了色,又像是籠着輕紗的夢。月光隔着樹,又穿過湖上的長廊,紛紛頁頁的照過來,落下層次斑駁的黑影,稀疏的、峭楞楞的,與那片融成一幅畫,湊出了和諧的旋律。
樹縫裡偶爾漏出一兩點燈光,沒精打采的,像瞌睡人的眼。遠處的熱鬧好像還聽得很清晰,這邊的樹上水裡蟬聲、蛙聲也歡快的緊。隻有唐三和霍雨浩兩個人什麼也沒有。
唐三和霍雨浩并肩走着,靜默的空氣裡唐三主動提出了一個話題。
“...你覺得,湖邊的這條長廊種點什麼好?”
“...”霍雨浩歪頭看了一眼唐三,然後又低下頭一邊踢着腳邊的小石子,“哥喜歡什麼花啊?”
“我沒什麼特别喜歡的花。”
“哦...”霍雨浩應了一聲點了點頭,想了想然後說道:“薔薇...你覺得怎麼樣?”
“浩浩喜歡薔薇嗎?”
“...算是吧。”霍雨浩這樣說着,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不,應該說那是我最喜歡的花。”
“...”唐三愣了一下,嘴角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我居然不知道,原來浩浩這麼喜歡薔薇。”
“其實,是媽媽喜歡薔薇。”霍雨浩慢慢的說着,挂着笑容的表情其實包裹着傷感,“媽媽很喜歡養花,她養的花都很漂亮。曾經那裡的長廊種着府邸裡最美的薔薇,可是後來,被...被換成了紫藤。”
[媽媽,你怎麼了?媽媽不喜歡紫藤花嗎?]
[不是的,紫藤花也很漂亮。雨浩喜歡紫藤花嗎?]
[如果是媽媽種的雨浩就喜歡,可是這不是媽媽種的嗎?]
[...不是的。]
[為什麼?媽媽不是最喜歡種花了嗎?]
[因為...媽媽不會養紫藤花。]
[媽媽是因為不能像以前一樣在長廊養薔薇花所以才傷心的嗎?]
[不...媽媽隻是害怕...害怕,那個人會忘記薔薇花下的回憶。]
[媽媽不要害怕,雨浩記憶力可好了!媽媽可以在我們的小院子裡種薔薇花,雨浩會幫那個人記住薔薇花下的記憶的!雨浩還可以和媽媽一起養薔薇花哦!]
[嗯!我們雨浩真是又聰明又厲害呢!]
“浩浩...”唐三滿眼心疼的看着霍雨浩,一時間不知道該拿什麼來安慰他。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霍雨浩擡起頭燦爛的笑着。
“我會為你種下最美的薔薇花的。”唐三輕輕捧着霍雨浩的臉,手指含蓄的摩挲着。
“謝謝哥,哥總是在為我付出,我真的很開心。”霍雨浩擡頭看着唐三,微醺的臉上眼角閃着水光,“我這輩子能遇見哥,真的好幸運。”
唐三看着霍雨浩,慌亂的收回了觸碰霍雨浩的手指,而心底的悸動不懂栖止的流動着,一次次的洶湧又不斷地壓抑着,唐山隻能緊緊的攥緊,攥緊自己心中不能被釋放的醜陋的欲望。
“浩浩啊...”唐三緊緊盯着霍雨浩,漆黑的眼睛裡根本不知道飽含的都是什麼。他胸口湧動着濤浪般翻湧的感情,千言萬語卡在喉嚨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嗯?”霍雨浩單純的臉看着唐三。
“浩浩,你現在已經不會被鬥羅發現身份了嗎?”
“嗯?不是啊?”霍雨浩坦然的搖了搖頭。
“那這次的事...”唐三微微蹙眉,繼續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