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型師點點頭,按住許貴的肩膀讓他坐好,開始揮動剪刀咔嚓咔嚓地動手。
周圍精緻又華貴的裝潢讓許貴渾身不自在,連自己引以為傲的發型正在被剪掉都不知道該不該反抗。
這一猶豫,就讓自己的頭發短了一大截。
阮意歡繼續替許貴做決定:“幫他修修臉,做套餐那種吧。”
發型師朝阮意歡挑挑眉:“套餐?”他怎麼記得他們這裡隻有“貴婦套餐”!
阮意歡面不改色地點點頭。
許貴可不知道即将享受“貴婦套餐”,他在好脾氣的發型師引導下接受了對方提供的全套服務。等他在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時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頹廢系的頭發變成了短發,眉毛被修得銳氣十足,配上黝黑的皮膚和帥氣的五官,一下子像變了個人似的。
相比之下印着個骷髅的T恤和穿着洞洞的牛仔褲顯得非常不搭!
許貴有點不自在,他揪揪自己的短發罵咧着說:“這是幹嘛呢?傻不拉幾的。”
阮意歡沒在意,示意他跟着自己到附近的男士服飾專店挑衣服。
阮複的衣服、羅亦晟的衣服阮意歡都幫忙買過不少,這種事她早就駕輕就熟,給許貴搭配一套能見人的衣服還是很輕松的。
她取了兩套西裝在許貴面前比了比,讓許貴進試衣間穿上。
阮意歡的态度太過自然,許貴直到脫光了自己的衣服才蓦然回神:“媽的,我為什麼要聽她的!”但他轉念一想,反正不花自己的錢,還怕了她不成?
許貴粗手粗腳地把衣服穿好,拉開門走出去,導購小姐微笑着走過來幫他整理衣領,順便把剛剛阮意歡挑好的領帶幫許貴系上。
許貴搜索着阮意歡的身影,隻見阮意歡泰然自若地擱下手裡的雜志,擡起頭打量着許貴。
許貴粗聲說:“看什麼看?”他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泛着紅。
阮意歡沒嘲笑他,連眼神都沒帶上半點譏諷,隻是指着旁邊的一雙鞋子:“自己換上。”
許貴沒轍了,坐下粗魯地換鞋。
阮意歡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挺像樣!”
導購小姐細心地把許貴來時穿的衣服裝好,微笑着遞給許貴。
直到重新坐回車裡,許貴腦袋還是暈乎乎的。
他還想着剛剛從鏡子裡看到了那個西裝革履的自己,那模樣看起來跟平時真的很不一樣,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原來是真的!
阮意歡卻不管許貴是不是震驚,她拿起車裡的平闆電腦翻出兩張圖:“這是我們今天要拍下的兩塊玉石,等一下你注意一下,一定要及時出價。”
許貴不敢置信:“我出價?”
阮意歡盯着他:“沒錯,你出價。”
許貴看了眼起拍價,怪叫着說:“開什麼玩笑?我連這個的零頭都沒有!”
阮意歡說:“我也沒有。”她看着前方,“我哥哥前幾年治病花了幾十萬,我和一個對我很好的長輩借了錢,現在都還沒有還清。”
許貴說:“唬誰呢?什麼病要花幾十萬?”
阮意歡的聲音變得低啞:“車禍,變成了植物人。”
許貴一愣:“那不就是個無底洞?”
阮意歡說:“是啊,不過我樂意照顧他,照顧一輩子都行。”
徐貴問:“你照顧?你父母呢?”
阮意歡說:“我媽媽去世了,爸爸的話,他再婚後我們就沒聯系了。”
許貴沉默下來。
阮意歡說:“我和你一樣沒錢,但是BOSS信任我,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的錢他都敢交到我手上——因為我的表現讓他覺得值得信任。人活在這個世上,重要的并不是你現在擁有多少,而是你的雙手和你的肩膀可以扛起多少東西。”
許貴最終還是跟着阮意歡去了拍賣會。
第一次出價的時候許貴心跳如擂鼓,到後來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他反倒越來越鎮定。
最終他成功拿下了阮意歡指定的那兩塊玉石。
阮意歡讓司機把許貴送到家門口。
許貴靜靜站在路口許久,等到載着阮意歡離開的那輛車徹底消失在道路盡頭後他才猛然回神,一步一步地走回家。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孩?明明他是去找茬的、明明他看起來充滿惡意,她卻還敢和他呆上大半天、和他說那麼多話、和他去那些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許貴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慢慢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