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意歡說:“他一直是這樣的。”
羅亦晟外公轉頭看着她:“一直?”
阮意歡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不過這樣沒什麼好瞞着的,上回說自己沒玩過隻是不想解釋太多而已。
阮意歡說:“我以前也關注過這方面的東西。”
羅亦晟外公僅僅是随口一問,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
他出身行伍,對格鬥也有些心得,雖然對遊戲的技能和走位不是很了解,但并不妨礙他看懂大屏幕上的比賽。
羅亦晟則在一旁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那個李清晨好像要敗了。”
阮意歡訝異地看着他。
羅亦晟說:“他的動作慢了,那個常勝俱樂部的新人又是以快取勝,很快他就撐不下去的。”
阮意歡吃驚得不得了:“你研究過《自由》了?”
羅亦晟外公插口:“肯定沒,不過他小時候經常跟着我學怎麼打架,認真看一下還是能看懂的。”
……學怎麼打架……
阮意歡隻能盡量維持正經的表情:“确實快敗了,對于職業選手來說李清晨的年齡本來就不小了,精力跟不上,前面又打了四輪,現在恐怕是撐不下去了。”
羅亦晟說:“你好像在替李清晨惋惜?”
阮意歡說:“沒有,隻是覺得常勝這麼做過分了一點。”
這場名義上的指導賽其實是場居心叵測的鴻門宴,常勝先讓四個實力派選手來個車輪戰,然後再出個以快出名的新人王,李清晨很難頂得住。
打到後期敗象盡顯。
地圖上很快飄起了常勝的代表性旗幟。
老将隕落,新星升起。
場上交雜着歡呼聲和倒噓聲,李清晨卻還是沉靜地站起來,向台下緻意。
比這更難堪的場面李清晨都碰到過,他在全國賽慘淡收場之後不少人明裡暗裡地來譏嘲過,表示讓他把“黃昏”這個角色轉手吧,免得辱沒了它的威名。
對于一個選手來說,賬号不僅僅是一個冰冷的賬号。
“黃昏”承載着李清晨所有的年少輕狂,它是泡在它辛酸的眼淚和汗水裡面逐漸成長起來的,即使職業圈裡沒有了李清晨,“黃昏”依然會屬于他。
這是李清晨簽約時的條件之一,明明白白地寫在合同上——為此他放棄了很多職業賬号應有的福利。
因而讓他轉讓賬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李清晨知道接下來還有活動環節,因此他坐回位置上,等着常勝的下一步動作。
常勝的解說員兼主持人站了起來:“下面是我們的現場活動了,我們現在開始抽号碼,被抽到号碼的朋友可以上來和‘黃昏’打一場!‘黃昏’會為你演繹什麼叫真正的‘指導賽’。”他故意加重最後三個字的語氣。
觀衆席裡哄堂大笑。
阮意歡捏緊了手裡的号碼紙。
羅亦晟若有所思地看着阮意歡。
阮意歡沒察覺他的目光,專注地聽着台上滾動着的抽簽數字。
李清晨的遭遇讓阮意歡感到不平。
阮意歡和李清晨其實有過一面之緣。
以前阮複也帶她參加過這樣的現場活動,當時李清晨才剛邁入職業圈,被俱樂部推出去做宣傳。當時的氣氛沒現在這麼糟糕,而是職業選手跟業餘玩家面對面的交流,順便在業餘玩家的要求下來那麼一兩場指導賽。
那時候阮意歡看什麼都新奇,雖然抽到的号數是阮複的,她卻搖着阮複的手臂央他讓自己上去玩。台下的人見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都在下邊起哄,李清晨卻平靜地朝她點點頭,問起她會不會玩——要是她一點都不會他會從零開始給她指導。
被人這麼小看,阮意歡當然不高興,于是她氣鼓鼓地說:“我當然會玩,不信我們馬上就來一場!”
李清晨居然微微地笑了,答應了她的話:“好,來。”
于是就真的正正經經地給阮意歡來了一場指導賽。
這次宣傳做得挺成功的,至少阮意歡開始關心職業圈的消息,甚至興起過進職業圈的念頭。
也許是福至心靈,屏幕上的抽簽器居然真的定格在阮意歡的号碼上。
阮意歡把号碼紙捏得更緊。
她看向羅亦晟和羅亦晟外公:“抽到了我的号碼。”
羅亦晟外公給阮意歡一個鼓勵的笑容:“快上去快上去,讓我瞧瞧你玩得怎麼樣。”
阮意歡說:“那我去了。”
阮意歡走上面對面擺着兩台對戰電腦的“戰台”上,先走到李清晨那邊說:“你好,前輩。在我高一那年前輩你跟我打過一場指導賽,讓我獲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