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點點頭，步履如飛地抱着大包小包往片場那邊跑。

阮意歡和羅亦晟分工：“你去看林姐，我去看封獻。”

羅亦晟看了她一眼。

阮意歡明知故問：“要換過來嗎？”

羅亦晟臭着臉：“不用。”

封獻其實沒多嚴重，阮意歡敲開門時他馬上笑得露出兩隻小虎牙：“阮姐，你來了！進來坐！”

阮意歡問起封獻當時是什麼情況。

其實不是多大的事，當時封獻和林卿卿正在比較高的位置拍一場戲，大概離地面一米半左右。那會兒林卿卿好像走了神，身形一晃，像是快要掉下去了。

封獻沒想太多，撲過去拉了林卿卿一把，結果他倆一起往下掉，封獻成了林卿卿的肉墊。

幸好那地方不算高，他并沒有受傷，隻是腳崴了。

阮意歡說：“人沒事就好，公司可能會拿這件事炒一炒，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封獻進了這個圈，哪會怕這點事兒：“我曉得！”他甚至還興緻勃勃地猜測，“林姐的粉絲那麼多，我肯定會被說抱大腿！阮姐你不知道，我剛剛潛伏在林姐的資深粉絲群裡，她們已經得到消息了，正在對我進行從頭到腳的挑刺呢！你過來看看，太瘦，沒男子漢氣概，不能好好保護卿卿——娃娃臉，可愛有餘，英俊不足，配不上卿卿——”

阮意歡：“……”

對于這個充滿活力的小夥子，她隻能給予一點忠告：“少發言，防掉馬。”

封獻擡起雙手打了兩個響指，爽快地答應：“懂！”然後他相當八卦地和阮意歡打聽，“阮姐來了，BOSS肯定也來了吧？BOSS是不是去看林姐了？”

阮意歡拍了拍他腦袋：“BOSS的事少八卦。”

封獻哀怨地抱住腦袋：“阮姐别打頭。”

阮意歡說：“行，我先去BOSS那邊。”

其實阮意歡心裡的八卦之火同樣熊熊燃燒着。

巧的是，阮意歡走到林卿卿房門外時門正好往外打開了。

羅亦晟走了出來。

林卿卿跟在後面，她沒注意到阮意歡已經等在門外，梨花帶雨地拉住羅亦晟：“你如果不是還喜歡我，為什麼要幫我這麼多？”

羅亦晟看到了阮意歡，但他沒打算避開阮意歡。他轉過身正色看着林卿卿：“幫你當然是有原因的，第一，我媽出去時讓我照應一下你，長輩的吩咐我當然要做到；第二，你對羅氏有價值，你從小就喜歡演戲，家裡幫你找過不少名師來指導，有紅的資本——如果你資質差、沒演戲天分，我會給你點錢讓你衣食無憂，但絕對不會往你身上砸一分錢。”

林卿卿看着羅亦晟冷硬得不帶絲毫感情的臉，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比她在戲裡哭得還要傷心。

羅亦晟轉過身對阮意歡說：“走吧，阮秘書。”

林卿卿的哭聲蓦然一收，擡眼看向外頭。

看到阮意歡後她哭得更難過了。

羅亦晟頓步，頭也不回地告誡：“不要哭太久，你接下來還要拍戲。”

林卿卿砰地關上門。

門内傳來低低的哽咽。

羅亦晟對阮意歡說：“走，去等萬導，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阮意歡點頭。

兩個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了很久，阮意終于歡忍不住開口：“BOSS你是不是太絕情了？”

羅亦晟很久都沒回應。

在阮意歡以為羅亦晟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羅亦晟突然說：“我也是會傷心的。”

阮意歡一愣。

她沒想到羅亦晟會把這樣的話說出口。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傷心。

林卿卿出現時羅亦晟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又有長輩在一邊慫恿，不管是真動心還是假動心，羅亦晟也許真的曾經對林卿卿有過好感。

可那時候林卿卿正執着于那場炙熱的愛戀。

不顧一切的愛情會注定傷害到很多人。

羅亦晟顯然是其中一個。

但傷心歸傷心，羅亦晟應該已經走出來了——林卿卿明顯是想回頭，要是羅亦晟還有那個念想，大可接受她來湊一個圓滿。

可羅亦晟沒有那個意思。

羅亦晟想讓她看清楚的事情，她終于看明白。

不過阮意歡靜默許久，還是觑着羅亦晟緩緩地、小心地、低聲地說：“這個……好像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難道在她心裡他除了“萬年處男臉”就是“感情絕緣體”嗎？

羅亦晟黑了臉：“阮、秘、書！”

阮意歡見羅亦晟暴跳如雷，瞧着他笑彎了眉：“這才像我們的BOSS。”

羅亦晟看着她的笑容一會兒，轉開了臉。

他朋友不多，親近的人更不多，阮意歡算是他最信任的人。

阮意歡做事靠譜、能力出衆，更重要的是和她相處起來很舒服，她總是能把握住最好的那個距離，讓他感到舒心卻不會有隐秘的私事被窺探到的窘迫。

不知不覺間，阮意歡在他的生活裡越滲越深。

他可以放心地把羅小胖交到阮意歡手上、可以放心地讓阮意歡代表自己安排各項事務、可以讓阮意歡在自己家裡出入自如。

甚至可以把最不希望别人知曉的過去袒露在阮意歡面前。

羅亦晟把頭轉回來，話說得比以往還要直接：“所以以後給我安排女伴的時候不要再安排她。”

阮意歡：“……”

她想起來了，每次推掉應酬時給羅亦晟安排女伴的人好像正好是她來着！

……而她總是下意識地幫羅亦晟邀請林卿卿。

意識到自己做了件錯事，阮意歡繃起臉保證：“我明白了。”見氣氛良好，她忍不住繼續問，“不過BOSS你能不能說說你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看到可愛的你皺眉，看到性感的你皺眉，看到年紀小的你皺眉，看到成熟的你皺眉……我當初換來換去你都不滿意！”

這個問題對羅亦晟來說難度太高了，他馬上皺緊眉。

思索良久，羅亦晟勉強給出一個答案：“和阮秘書你差不多就行了。”他意識到這話會讓阮意歡誤會，又補充一句：“看着順眼的。”

阮意歡滿臉猶豫：“BOSS，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

羅亦晟臭着臉打斷她：“有話直說！”

阮意歡壯着膽說實話：“……我沒見BOSS你看誰順眼過。”

羅亦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