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醫生說,你的精神力穩定下來了。簡漓,你之前要我教你操縱精神力……現在還需要嗎?”林辭試探性地問他。怎麼可能有人不會操控精神力呢?每個人生來就會的,因為精神力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存在,和呼吸、心跳是一樣的。
面前的病人似乎病就病在這裡。
簡漓使勁點頭:“需要,非常需要!”
他敏捷地跳上一把椅子,墊着尾巴蹲下。
林辭被這隻小白鼬正襟危坐的樣子逗笑了,他原本就喜歡笑:“哈哈哈……用不着那麼嚴肅啦,對于我們普通人來說,精神力也沒什麼用的。”
“精神力是由腦部激發的,所以操縱它隻用集中精力就好啦,”林辭伸出指尖點了點太陽穴,“想象你的意識是一隻手,它可以憑空出現,也可以迅速消失,它跟随你的意志進行動作……你現在讓它攤開手。”
簡漓還在跟着冥想,突然就接到指令,一臉茫然:“我完全感受不到它!”
“那個不用管,”林辭向椅子上的小白鼬伸手,“你現在就想象一下,我正在和你的精神力握手。”
簡漓微微閉了閉眼,假裝有一隻無形的手從自己身上伸了出去,和林辭的手握在一起。
病房裡靜谧得過分。
他還是什麼也感覺不到。正當他想開口說話的時候,林辭忽然頗感糾結地把手縮回去撓頭:“嘶……”
“把手放回來,”簡漓說,“你這樣不就是把我的手扔下了嗎?”
話音剛落,他發現林辭的手又遞過來,繼續握着。但是這怎麼可能?林辭的兩隻手都還放在他身前。簡漓瞪大了雙眼,直愣愣盯着空氣中那隻不存在的“手”。
很難用言語去形容,那并不是“觸感”,而是一種更加奇怪的東西。明明沒有實體接觸,但簡漓的大腦接收到了“觸碰”的信号。
林辭的“手”握住他的“手”晃了晃:“這不是握住了嗎?”
簡漓嘗試操控自己的精神力,它在身邊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什麼也碰不了。
“精神力隻能和精神力接觸。”林辭解釋道。
“你先收回精神力,”他一步一步指導,“現在在心裡默念‘我要變回人’……”
“好,我要變回人我要變回人……”
“不用念出來啊!聽起來好奇怪的!”
眼前的小白鼬身形一閃一閃,似乎在努力變身,林辭看着都不由得為他加油鼓勁。大家切換形态都是眨眼完成,他是第一次看見卡在中間閃爍的。小白鼬閃爍了十幾秒,忽然徹底消失,林辭立即朝他扔過去一件病号服蓋住。
簡漓三兩下把衣服穿好,跳起來跑了幾圈。
他可太想念雙腳丈量大地的形态了,這種幾步就能走完整個房間的感覺真好,做人的感覺真好!
幾分鐘後,簡漓和林辭站在醫院廁所外,望着六扇不同标志的門發呆。醫院廁所根據a、b、o和女性男性細分到了六種,簡漓對着男A、男B和男O發呆。
“未成年一律按照beta算,”林辭推着他來到男beta廁所門口,“你去這裡。”
簡漓懷着好奇的心情走進去,迎接他的是熟悉的男廁所構造——和原本的世界一樣,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
這個世界的beta除了有精神力以外,好像和地球人沒什麼不同。
“快點出來哦,家屬預約的探望時間快到了!”林辭在門口催促道。
看他還需要預約探望時間,聽着就跟探監似的。簡漓這幾天隻能待在醫院,連樓下的庭院都不能去,林辭說是照顧他,實際上跟他跟得很緊,更像是監護。
“探望的地點不在病房嗎?”
林辭領着他坐電梯上樓:“不是哦,你的家屬身份特殊,探望有特殊的探望廳。”
所謂的“探望廳”看起來更像是套房,有一間寬敞的客廳和卧室,門口走廊兩側分站着幾個神情嚴肅的保镖。林辭望着這幾個人高馬大的alpha,自覺站得遠遠的。
簡漓推開門走進去。多半是遊旭來看他,又要說查不到身份信息,懷疑他有問題……他突然頓住了腳步。
明亮的落地窗前,一道3D投影正在緩緩地踱步。如果不是看見白狼的尾巴從家具上穿了過去,簡漓會誤以為遊陌真的在那裡。她的視線從他身上穿過去,似乎沒有看見他。
直到房間裡的儀器發出一聲“嘀嗒”,将簡漓的身形同步傳輸過去,她才停下腳步。
“遊哥,”簡漓習慣性地蹲下去,“你怎麼來了?”
遊陌背對着他坐在地上,粗大的尾巴在身後一掃一掃:“雖然你的身份核查不了,但我打算放了你。”
“謝謝啊……”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之後?”簡漓也在她身後坐下。他對這個世界并不了解,科技發展程度也有不同,比如到現在為止,他也沒見過手機,這裡的人都用手環代替。他甚至不認識路,不知道那個什麼公民ID在哪裡注冊,也沒有這裡的貨币……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撈地闆上的狼尾,手指從絨毛間穿過,他又小心地收回來一點,假裝自己握住了那條不安分的尾巴。
遊陌又問:“你真的沒有地方可去嗎?”
“那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這頭白狼久久等不到回答,終于把身體轉了過來。
簡漓出神地盯着她的爪子,手掌按在地闆上,小聲地說:“說了你們也不相信嘛……待會又要讓我在精神病院裡多待三個月了。”
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不管你們信不信,我以前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有自己的身份證,有家人有朋友,我還在讀高中呢。我也想回家,我想回原本的世界去……如果可以的話。”
說完,他擡起手按在她狼爪的投影上。
明知道是投影,但遊陌還是産生了一種被握着爪子的錯覺。
她不太習慣地縮了縮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