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時現場不乏其他演技優于我的前輩。”
兩人對視,她問:“為什麼選我?”
徒然被打斷了思緒,林簡表情看上去有點懵,卻并沒有要解釋個中複雜理由的打算,隻是加深了眉頭。
極其認真看着她,說:“因為你合适。”
“呵,”短促地笑了聲,奚瑤語氣裡透着意味不明的輕挑,讓人聽不出到底是玩笑還是認真,“你這麼說,聽起來好像是在......敷衍我。”
她帶着眼鏡,一點點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直至呼吸可聞。
看着那張放大的臉,林簡抿起嘴角。
紅氣養人的說法還是有道理的,就比如面前這位,五年前還是個其貌不揚氣質跋扈的小太妹,要樣貌沒樣貌要身材沒身材的,這麼短時間就完全蛻變成了絢爛的蝴蝶。
眉眼間帶着耀眼奪目的自信。
聽她說:“還是說,你選中我是在徇私?”
就她那天的表現來說,隻要眼光沒問題的内行人都能看出,在演員這一塊,奚瑤是真的沒有天賦。
既然林簡說自己是《千月》的内部人員,又拿着合同找過來費盡心思地想要她接下劇本,就說明她本人在《千月》劇組有一定的發言權。
至于多大,這和她沒關系。
而相較于此,奚瑤更關注的是自己的未來。
“班長大人,合同我可以簽,”她正經起來,氣質平添一種奇怪的、刺人的淩冽,“但畢竟事關我的工作,我也要為自己未來事業多想想,一些事情不了解清楚,我就是在給自己挖坑。”
“到時候,這個責任隻能我自己承擔。”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林簡後退一步,移開目光又說:“你可以這麼想。”
這麼想?
奚瑤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什麼反應。
她沒料到自己逗人反被撩,暗想:怎麼想?為什麼我可以這麼想?難不成,她選我還真是存有私心?
高中時我們倆可是死對頭呀,她對我到底是存着怎樣的私心?還有上次她還主動吻我,這次同意過來和我睡......
黝黑眼球中的情緒悄然變化,奚瑤收斂神色,又默默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環起雙手,倚在櫃旁,極不自在地握起拳抵着清咳兩聲:“你?”
“怎麼了?”林簡問。
盯着那雙平淡無波的眸,奚瑤恍惚看見了其中有奇異的光芒閃爍。
霎時間思緒如野馬脫缰,嗖地一聲又竄出去好遠。
會不會——
其實是她喜歡我?!
奚瑤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到了,手指無意識地蜷起,她沒想到,林簡這人平時看起來其貌不揚風平浪靜的,内心竟然也這麼、這麼饑渴嗎?
也不是說不行,隻是這節奏會不會有點太快了,才第二天就見了家長?
指不定以前就對她......
“沒、沒什麼,”忽然想明白之前所有不合理事情内在的真實原因,奚瑤腦殼微漲,一想到死對頭可能一直喜歡自己就渾身不自在,雙手無措地垂落兩側,“你......”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合同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先睡覺吧,明天早上再簽。”
這是在關心她?
奚瑤發現自己不敢再深想,再想費腦細胞不說,估計晚上得是連覺也睡不成。
稀裡糊塗上了床,感到平時冷冰冰的床鋪除自己之外的存在,甚至敏感到對方的一個呼吸、一次心跳都被放大數倍,她才意識到自己究竟給自己挖了多大的坑。
之前也沒想到林簡竟然會喜歡自己。
這變化突兀得讓奚瑤差點迷失自我,她想起小時候和朋友玩鬧時聽到的一種說法——如果一個人不停地找你麻煩,說明這個人喜歡你,想吸引你的注意。
冷靜下來,她又有點忐忑。
奚瑤自認為自己各方面還算不錯,不說是上上等,也是中等偏上的姿色,平日裡外出參加活動也會收到男粉女粉的歡迎,也算得上是美女吧?
完全忘記自己從前的大言不慚,她這時候反倒有點小心翼翼。
溫涼的觸感強行将奚瑤的意識拉回了現實,背後一陣動靜,她感到有人試探地碰了碰自己的後背,猛然一悚,又聽林簡壓低嗓音:“我可以抱抱你嗎?”
聲音和她平時果斷幹脆的氣質嚴重不符,又輕又柔,像羽毛蹭着耳朵,聽起來很舒服。
奚瑤想,親都親了,抱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想完卻有點猶豫,她實在想不清林簡為什麼會喜歡她,她家世不好,性子又古怪,上學時壞名聲又那麼響亮,有什麼好的?
除了、除了一個十八加流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明星身份,還算不錯的樣貌之外,還有什麼呢?
而林簡......
一直将林簡視為自己死對頭加假想敵的奚瑤第一次反應過來,她對對方好像一無所知。
寂靜空間中的沉默被當成了默許,許久沒得到回應,身後人直接伸出手有了動作,奚瑤被那雙看上去纖細柔弱的手猝不及防地拉了一下,後背撞到鎖骨,有些硌,随之而來的是砰砰直響的心跳。
不分彼此。
霎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那雙手收緊了些,林簡将頭埋在她的肩膀後,溫熱的吐息有點噴在皮膚上有點癢癢的,她小聲道:“之前忘了說,謝謝你。”
奚瑤:“......”
得,這下徹底睡不成了。
.
第二天清晨,被某人突發奇想的擁抱搞得心裡小鹿亂撞的奚瑤頂着一臉憔悴熊貓妝,天一亮就跑去了廁所。
捧着冷水沖臉。
窗外的天光還未大亮,魚肚白勾勒出這個城市最恢弘的樓際線。
赤着腳踩在絲絨地毯上,奚瑤耳邊垂落的碎發上還沾着晶瑩水珠,她扶着門輕手輕腳又回了卧室,看着被籠罩在朦胧晨光裡的熟睡之人。
走到床邊坐下——或許和從小接受的教育和家庭環境有關,林簡就連睡覺的姿勢也是一闆一眼的規矩,安安靜靜、規規矩矩地躺在那裡,和白天冰冷的模樣大相庭徑。
就像明明可愛到不行卻依舊一臉高冷模樣的貓。
想到這裡,奚瑤心中的好事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伸出手懸在林簡雪白的鼻頭上,惡趣味地想勾一下玩。
下一刻,躺在床上的人卻突然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