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問為什麼要替那個女人說話。話語在舌尖一轉,又變成了,“你年紀小不知道,這人等級還低的時候可嚣張了,我們這裡稍微閱曆高些的,都碰見過她罵人。”
“罵人?”總覺得這個詞和須月小姐很不搭啊,“她大概隻是說些不好聽的話吧。”
“她說我長得醜啊。”
“她說我劍技差勁。”
“說我不如回家種地。”
“說我加入鬼殺隊毫無意義。”
“她還不願意和我搭檔。”
瞧不起人而已啊,也沒什麼……吧。
“可能是因為我最開始就把她看做前輩,所以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吧。但是她雖然說話不好聽,能力還是很強啊。”
“可是你看她穿的什麼樣子,渾身上下都花裡胡哨啊。”
少年看過去,須月發上确實裝飾了一些飾品,外衣也格外光鮮。
“但是那又怎麼了,也沒規定不能這樣吧。”
隊士們支支吾吾,又說:“一看心思就不在練劍上,打扮成那樣成何體統。”
“拜托,現在是新時代了,不要那麼多事啊。再說,你們心思到位了,難道功績和實力有超過她嗎?”
對面紅了臉,憤憤不平地扔下一句,“你們說話真難聽。”
“……”
對這種接受了恩惠還背後诋毀人的隊士,還真是無話可說。
和須月相處過得他就是受了恩惠才保住性命通過了考核,他知道,沒有實戰的他很可能在藤襲山死去。所以絕不會對須月有什麼意見。
要說被罵,他那時候也被說過榆木腦袋,怎麼都教不會,不如放棄複仇。
大家聽得都很氣憤。但是化悲憤為努力,反而做的更好了。
這些人可不一樣。
他們閱曆高,自視甚高。隻可能懷恨在心,郁郁寡歡。
真是……一點前輩的樣子也沒有。
“桓大人,我真的很不明白啊。他們為什麼這麼在意那些事,在意到忽視訓練。”
桓分給他兩顆瓜子,悠閑地教導,“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不同的時間,造成的影響是差别很大的。你們被教訓時年紀還輕,須月卻已經實力高超閱曆不俗了。但是他們呢?他們被說的時候,須月才多大呢。也沒有地位,也沒用功績。仗着自己有些天賦就不分前輩後輩的一通看不起。這誰能忍啊。”
“人都是這樣的,對年長者和實力高超者的包容性更大。被諷刺了實力也覺得理所當然。但是被更年輕的對象瞧不起,就會感到超然的憤怒。他們覺得被侮辱了。”
桓又一笑,“當然,須月的目的就是侮辱他們。”
少年也笑了笑,這麼想确實有些不厚道。
但是被後輩看不起什麼的,實在很好笑啊。
“那時候的我還是太年輕了。”
少年被突然冒出來的須月吓了一跳。
桓卻沒什麼反應,自然地接話,“非也,要是不年輕,你說他們也的不到反應,豈不是很無聊?”
須月睨他一眼,“說什麼呢,我的意思是自己實在不尊重前輩。話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哪樣?都有些記不起來了。”梳了梳毛,桓感歎着,“明明是為了和你契合才改變性格的,結果現在你又變成無法想象的樣子了。做鎹鴉,難哦。”
“我又沒讓你改變。”須月翻了個白眼,拍拍少年的肩。“活下來了,很好。”
少年驕傲又害羞地說:“接下來我還要做出更大的功績!”
“很好。”
“對了,關于他們……”
須月望向屋子,也有些苦惱。“是啊,該怎麼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呢?”
“不,我的意思是那些流言蜚語怎麼辦。”
“流言蜚語?”須月驚訝地問,“有什麼流言蜚語?”
少年啞巴了。
桓說:“就是一直存在的呗,你也沒放在眼裡。不過這次是個好機會,去改變一下大家的看法吧。”
“啊?”能看出須月有些為難,她說,“事情我都做了,總不能讓我去道歉吧。道歉是萬萬不能的!”
“為什麼?”
不用須月回答,桓很快地接話,“因為很丢臉啊。我猜,須月你雖然覺得自己做的不對,卻并不後悔,也沒有改正的準備吧。”
“咳,嗯……哎呀。”
看着少年目瞪口呆的表情,須月有心維持前輩風度,最後還是放棄,掩面而去。
“桓大人……”
“叫我桓先生吧,我也要向現在沒有架子,放下身段的須月看齊了。”
“桓先生……”
少年覺得自己暈頭轉向了。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總而言之,須月能理解其他人心裡的不滿,她接受,對怨恨也照單全收。對此她覺得是自己應得的。”
“但是她不想悔改。因為她這個人吧,實在是習慣了和别人吵鬧,還有耍脾氣。這點實在難以改正。”
“對她來說,教一群怨恨自己的人也沒有什麼。和對自己有成見的人共事也沒什麼。她相信這不影響大局,也非常适應。”
“以上是我的看法。”
少年目瞪口呆。
“我覺得我還沒明白。”
桓憐愛地說:“這很正常,我也花了這麼些年才明白呢。”
“我猜測,大概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曆,須月沒法好好講話,習慣性地發洩,招惹别人。人啊,是很複雜的生物。但是造成某些行為的原因,又簡單的不得了。”
“不經過深思熟慮,不經過三觀影響。”
“隻是時間留下的印記罷了。”
“沒關系的,須月有一顆正直的心,朋友們都了解這一點。而外人也不會讓她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