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款藥劑是珠世夫人與蝴蝶忍共同研發,比起良藥更像是毒藥。她們另辟蹊徑達到這樣的成就,卻也叮囑須月不可多用。
要是制造噩夢還好,如果是美夢……就該影響現實生活了。
當然,噩夢能對心理造成傷害。
之前經曆過無限列車的事件,須月對做夢本是有些排斥的,明晃晃的噩夢更是不願主動觸碰。
但這關乎産屋敷耀哉的生命啊,刀山火海也得闖一闖吧。
更别說這隻是夢。
無限列車的幾場連環夢體驗感極差。夢幻的回憶就像罪責書狠狠地拍了過來。提醒她曾經呆在那樣的環境,有個那樣的出身。
那些是真實的,那鬼殺隊呢?
她是不是不配?
想想同樣在花街長大,同樣一頭白發,冰藍瞳色的蕨姬……
不,不要在想了。
須月沒再維持靜坐的姿勢。
她站起來,覺得無法思考自己該做怎樣的噩夢。
她好像真有些害怕。也不願意面對過去。
也罷,就讓藥劑自由發揮吧。若是不能起到警醒自己的作用,那就自己練習。
一口飲下藥水,須月驚訝地發現這藥的味道居然還不錯,甚至帶着陣陣花香。
該說不愧是珠世夫人嗎。
半分鐘後大概就開始了。她倒要看看,自己的夢……
木屋崩塌潰敗又重新組建。須月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花街的豪華小樓。
蜂窩一樣的窗口,囚牢一樣的房間,鋼絲一樣牽制住身體的規矩守則。
讓人喘不過氣來。
心裡隐隐升出一種想法,她是逃不掉的。
不是因為能力,而是,這方世界自有規律。
店主出現在面前,須月從未發現自己對對方的意見如此之大。
大到看見就擺不出好臉色,胃裡隐隐想吐……
是因為這次真離開不了嗎?
“須月花魁,該遊街了。”
須月……花魁?
一陣恍惚過後,她想起來,店主是說過等她當上花魁,就用原來的名字。
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高挑,看着已經長大。當上花魁也是很正常的吧。
但是一點都不開心啊。
須月清楚地分辨出自己的感情。
而出于某種規則,她隻是順從地聽安排形式。就像眼前擺出的隻有一條路。
梳妝,穿戴,出門。
長長的隊伍延伸不盡,兩側人流不息。穿上的厚底鞋高度驚人,某一刻須月以為自己和燈光是同一種東西。
都高高在上,都遊離迷茫。
不過,燈光好歹刺眼。不會像她一樣被所有人盯着。
她以為自己很喜歡萬衆矚目的。
“好了,辛苦須月花魁了。”
又是這個讨人厭的稱号。
須月想發脾氣。嘴一張,說出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她也沒辦法,有時候好像控制不住自己。
甚至自己給自己委屈受。
真不痛快。
鯉子呢,對了,鯉子呢?
須月坐直身,想去找人。又覺得沒有必要。
就算找到了又怎樣呢,在這個地方見到人确實不是件好事吧。
“唉。”
“唉聲歎氣什麼呢?是預感到我來了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須月震驚于自己沒有感知到任何關于鬼的氣息,身體則迅速做出了防守姿态。
沒一點力氣。
這太糟了。
陪伴自己這麼久,仿佛與生俱來的能力,無論如何都使不出來。
她好像明白隊士們為何反應這麼大了。
這才是真正的感同身受啊!
是的,她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沒有改變命運的能力。這就是她的另一種生活。
早聽說無限列車大家做的都是美夢。
而她為什麼感受不到一點美好,夢中隻有不接受不順從不高興?
因為真正的美夢是她現實中的生活。
以她的過去延伸,她安全想象不到能怎樣過得幸福。
除非重新投胎。
但是沒有享受過親情的須月就算在夢中也想象不出來的。
她隻能抓住現實,隻能把握住自己已經擁有的。
不然現實也會是噩夢了。
睜開眼,須月喘了幾口氣平複差點死亡的恐懼。争分奪秒地拿起了刀。
真要說噩夢對她起的作用,大概就是讓她重新感受到“這還不夠”。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弱小,也一直對現狀有些理所當然了。
不過這還不夠。
還不夠。
在腦中幻想幾次身邊人的死亡場面。她再次喝下藥劑。
又在幾分鐘後,溺水般直起身。
這下好了,她覺得自己的幹勁是天下第一。
以前她沒有經曆過身邊人死去的痛苦,以後也不想經曆啊!
“産屋敷耀哉,你不準死!”
一巴掌拍在桌上,須月對着産屋敷耀哉大吼。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目盲的産屋敷耀哉自然是被吓了一跳。
須月也不顧及他的病患身份了,強硬地問抗議着:“把計劃告訴我,把我加入計劃裡,相信我!支持我!”
産屋敷耀哉愣了半天,試探性開口,“須月,是有什麼事刺激到你了嗎?”
“是啊,刺激到我的就是你啊!”
又一拍桌子,須月指着人來人往的景象,問:“計劃什麼時候開始?為什麼不告訴大家,為什麼不想一個更好的方法?你的命就不是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