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師父。”弟子深吸兩口氣,總算将話完整地說了出來,“大師兄帶着人打上山來了。”
“你說什麼?”薛離懷疑自己作畫作猛了,産生了幻聽。
“弟子說大師兄打上山門了。”來報的弟子仍舊喘着粗氣,“衆師兄弟們都被打趴下了。”
“還好意思說?”薛離拿起手中拂塵,輕輕地打在弟子頭上,“在山中學了這麼些年武功,連隻會治病救人的大師兄都打不過。出去别說我是你們的師父。”
“師父……”弟子委屈道,“大師兄真的太強了。”
“讓師父去會會你大師兄。”薛離面上平靜無波,心裡其實早就樂開了花。
自從他這大弟子學成下山後,便鮮少回到門中來,搖山常年隻有他一人。
他過了幾年清苦甯靜的生活後,到底還是收了些門徒。
如今整整七年過去了,門徒一日比一日多,搖山在大奉民間倒也有了幾分名氣。
薛離大步來到山門,俯視台階之下的兩道身影。
“你怎的沒說除了你大師兄,還有他人?”看着司徒烈身旁那戴着半臉面具的身影,薛離感覺好生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何人。
“弟子被打蒙了,忘了……”弟子一臉無辜地說道。
薛離:“……”
他這搖山的美名怕是要毀了。
司徒烈望着高高台階之上的那位老者,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那笑是真心抵達眼底,是發自内心的。
“徒兒拜見師父。”司徒烈遙遙地對着薛離一拜。
薛離指着一衆門人,朗聲道:“烈兒,許久未見,這些就是你給師父的見面禮?”
地上嘩啦啦倒了一片門人,無不哀号着叫痛。
“徒兒忍不住想跟師弟們切磋切磋。”司徒烈狂放道,“哪知師弟們這樣不經打。”
“哈哈哈——”薛離聽了哈哈大笑,“還站在那裡作甚,速到為師面前來。”
搖山就位于都城遠郊,不到半日便可到達。
蘇曉芙順利地離開雪芙殿後,與司徒烈一會合,兩人當即決定上山看望師父,給他老人家一個驚喜。
司徒烈與蘇曉芙一步一步,緩緩地登上台階。
距離薛離越近,蘇曉芙内心的顫動越明顯。
随着她的靠近,薛離也認出了她正是自己門中唯一的女弟子,心中頓時百轉千回。
等徹底登上台階,來到薛離面前,蘇曉芙終于重重地跪拜下去:“師父,請恕徒兒不孝。”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薛離眼睛一紅,聲音透着不易察覺的顫抖,“芙兒快起來。”
“謝師父不怪罪徒兒。”蘇曉芙起身時,一雙眼睛已經紅得不像話。
十七年前那個不懂事的叛逆少女,如今已經成了一位無堅不摧的母親。
師徒三人說笑着進了院子,好似那些分開的時日不曾存在,他們還是搖山之中最其樂融融的師徒。
“阿澤如何?”薛離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另外兩個得意弟子,“還有小相宜呢?”
“阿澤一切都好,隻不過他身為青王的貼身侍衛,不便與我們上山。”司徒烈一想到阮相宜就想到季修,想到季修嘴角就忍不住揚起的弧度,“至于小相宜,正在大奉皇宮陪我那頑皮的外甥解悶呢。”
說起季修,他就心裡覺得樂:“不知當三皇子知曉我是他親舅舅時,會作何反應。”
他當真是期待。
“烈兒……”蘇曉芙不自覺地護短,“不許欺負明兒。”
“昭明……沒想到芙兒當真為自己的孩子起了這個名字。”薛離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師父真想見見我這素未謀面的徒孫。”
蘇曉芙離開搖山時,腹中已有了身孕。
她下山前,薛離這樣說:“你心中如果還有我這個師父,待孩子臨盆,若是個男孩,就叫‘昭明’;若是個女孩,便将‘明’換成‘敏’字。”
他當年也不過是将自己早早為徒孫起的名告知于蘇曉芙,不承想她真的聽了進去。
“師父養育我們姐弟多年,這份大恩大德這輩子都不會忘。師父能夠為我的孩兒起名,是他莫大的福分。”蘇曉芙想起當年事,心中一片感慨。
師徒三人說話間,已經來到門廳。
“十七載仿佛一眨眼就過了,這山中倒像是不曾變化。”蘇曉芙輕聲地感慨道。
“哪裡不曾變化?師父都老了。”薛離在圈椅上坐下。
沒等司徒烈二人接話,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
“師父,師父,不好了,不好了!”還是方才那名弟子,語調比方才更為急切,“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