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愣愣地望着陸徐行。
陸徐行也看向他,雙眼微微彎了一下,帶着笑意,“怎麼這樣看着我。”
孟朝被那雙眼盯得心裡發酸,垂下了頭。
“先生……先生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徐行說:“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夫,他冒犯你,等于冒犯我。”
“這樣的人會通過不斷地冒犯來試探你的底線,如果不想讓他得逞,那就要在他第一次冒犯的時候,給他一個最沉重的教訓。”
“陸擒是個蠢貨,他在陸氏多年毫無建樹,拿下和Surrea的合作,是他近幾年來翻身的最佳機會。隻有失去這個機會,他才會徹底長記性。”
“……”
孟朝好像看到了陸徐行的另一面。
他一向進退有度,竟然會罵人。
陸徐行擡手,輕輕拍了拍孟朝的肩膀,像是在為他拂去過往的灰塵。
“我不會讓人欺負你。”
“今天陸擒能進來,是因為他收買了安保隊長。我家……或者說陸氏的事比較複雜,我不帶你見陸氏的人,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不過不用擔心我,我會處理好。”
“你隻需要記住一件事,不要相信陸氏的任何人,哪怕他們是我的親人。你隻要相信我,就夠了。”
口中的酸味忽然蔓延到鼻尖,孟朝恍惚地想,這是在替他撐腰麼?
葉聲走後,從來沒有人這樣護着他。
即便陸徐行這樣做,是為了維護自己在陸氏的地位。
但對方護着他也是事實。
孟朝嗫嚅道:“我記住了。謝謝……謝謝先生,你辛苦了。”
他除了說謝謝,什麼都做不了。
陸氏這樣的大家族,連陸徐行都難以應付,他更是幫不到他什麼。
陸徐行勾了下唇,“不辛苦,保護合夥人先生,是我的義務。”
義務。
孟朝細嚼這兩個字。
這樣的袒護,到底是冰冷的義務,還是帶有私心的偏向?
窗外的日光逐漸變成燦爛的金黃,然後消退在天際。
晚上的别墅很安靜,陸徐行不喜歡被打擾,所有除了必要的時間,不會讓人進入别墅内。
孟朝隻能聽到輪椅摩擦地闆的聲音,快十點了,他想吃點草莓,就下了樓。
廚房裡有騰騰的響聲,是鍋裡的水被煮沸的聲音。
有人在小聲交談,他走近了看,是周叔在和劉姨說話,鍋上熱着牛奶,散發出清淡的奶香。
周叔發現了他,“您怎麼下樓了?”
孟朝說:“我想拿些草莓。”
周叔當即打開外面冰箱的門,“要拿多少,我幫您。”
冰箱裡上兩層塞滿了草莓,今天下午陸徐行拿草莓時,似乎沒有這麼多。
孟朝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胃,“十個左右就可以了,謝謝周叔。我就在這兒吃,不用送到樓上。”
陸徐行臨走前把食譜發給了他,上面說,他可以吃草莓。
周叔取出十多個草莓放進盤中,端到孟朝面前,“這些都是今天剛從自家果園送回來的,本來要得很少,但下午陸總吩咐了多要一點,才弄了這麼多過來。”
“今天下午?”
孟朝想,原來不是合作商送的麼。
陸徐行明明想送他草莓吃,卻要找這個借口,是為了不讓他感到壓力吧。
周叔點頭道:“是啊。而且今天陸總還改了行程回家,他的日程一向安排得非常緊,我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從沒見他更改過,今天卻例了外。”
孟朝吃着草莓,他沒想到陸徐行做的遠不止他展現出來的那些。
下午,陸徐行接了陸擒電話後不久,便回了公司,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他望着閃着明黃色燈光的窗外,“先生什麼時候回來?”
周叔道:“說不好,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陸總應該要忙到明天淩晨了。”
這樣忙麼……
孟朝欲言又止。
他知道家中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他們一個月的工資能抵得上普通人兩三年的收入。
但要麻煩他們,還是不太好意思開口。
周叔察言觀色的能力極佳,試探地問:“您想說什麼?”
孟朝下意識揪下草莓上的綠葉,“我想麻煩你們幫先生溫一盒牛奶,等他回來,可以助眠。”
“好。我記下了。”周叔答應得幹脆,“以後有什麼事要拜托我們,您可以直說。陸總每半年就會給我們漲工資,看着那工資條,幹活可有勁兒了。”
起先陸徐行說要接孟朝回家時,就吩咐了孟朝不喜歡别人叫他“少爺”。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周叔也了解到孟朝的确不是那種眼高于頂、看不起傭人的大少爺,才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
孟朝吃了草莓喝完牛奶便上了樓,陸徐行确實依周叔說的那樣還沒回家。
陸徐行……
他在齒尖默念這個名字。
這人似乎很是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