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沒有回應,隻是不死心地嗅了嗅淡薄的空氣,“葡萄……沒有了。”
Omega情緒波動太大,現在尚不清醒,以往的邊界感和警惕消弭無蹤,顯得軟軟糯糯,像一塊剛出爐的抹茶小蛋糕。
他無意識散發出信息素,聞起來清冽苦澀,是冷茶水的味道。
“真的不能再聞了。”
陸徐行伸手,輕輕點了一下孟朝的眼尾。
信息素再釋放下去,會發生什麼可就不好說了。
他們的匹配度實在是太高了,兩個人又都有相關的缺陷,一旦失控,後果難以預料。
孟朝眉眼低垂,可憐巴巴的,卻一聲不吭,叫人心疼。
陸徐行隻好打電話給值夜班的助理,夏夜淩晨的風有些涼,他起身關掉了窗戶。
十五分鐘後,助理送來了一杯奶茶。
他将吸管插好,遞到孟朝唇邊,“葡萄來了。”
孟朝仍是愣愣的,從陸徐行手裡接過奶茶杯,吸了一口,嘗到了新鮮的葡萄味。
“唔?”
他轉了轉奶茶杯,看到了上面貼着的标簽。
是多肉葡萄果茶。
好喝……
果茶是常溫的,孟朝喝進口中,有一點涼。
這點冰涼很快把他的迷糊沖散,果茶見底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清醒了。
……他剛才做了什麼?
讓一個Alpha對自己釋放信息素,還抱着人家不撒手,甚至、甚至循着葡萄味的來源,想咬Alpha的腺體。
側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孟朝壓根不敢擡眼看陸徐行。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是這樣的人。
這和耍流氓有什麼區别?
偏偏這個時候,陸徐行開口了。
“好些了麼?”
孟朝咬着吸管,想裝作沒喝完果茶的樣子,這樣就可以不說話。
他沉默了幾秒,實在尴尬到不行,認命道:“好、好多了。”
剛才陸徐行說,他違反了結婚協議。
自己又何嘗不是。
孟朝把奶茶杯擋在自己面前,不敢面對現實,悶聲道:“違反協議不是先生的錯,該罰的人是我……”
他翻來覆去幾個小時睡不着,總覺得吳嘯身上的臭味一直萦繞在身邊,怎麼都驅不散。
實在受不了,他隻好打開屋裡的窗戶,但卧室窗口太小,他越發頭昏腦漲,跑到了客廳開窗戶,還把身體探了出去。
先生會不會以為,他當時是想要……
“你沒有錯。”
陸徐行認真道:“你可能不知道,吳嘯那時對你釋放了信息素,你的腺體沾染了那個味道,所以你才會覺得難聞。”
他透過奶茶半透明的杯子,看見孟朝發紅的側臉。
“你的感受從來不是錯覺,你沒有錯。”
孟朝突如其來的巨大情緒波動,變得脆弱不堪,大概也是腺體狀況不穩定造成的。
如果他腺體一切正常,不會放任自己展露這麼多負面情緒。
“……原來是這樣。”孟朝忍不住摸了摸後頸,怪不得他會那樣。
他對信息素的感知太遲鈍了,這麼多年來,他隻感受到過陸徐行的信息素。
“好了。”陸徐行下了判定,“事出有因,我們都沒錯,你不用自責。”
“以後,如果你感到不舒服,記得跟我說。”
孟朝沒有說話,陸徐行應該已經知道,吳嘯的事是他提前踩好了點,利用了他。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會這樣偏袒?
有很多事情,本身就不能細究,但他想要弄清楚。
這樣沒有任何依據的好意,他實在受之惶恐。
孟朝聽到陸徐行輕歎一聲,“如果你一定要受罰,也可以。”
陸徐行幫他捋順垂在側臉的頭發,“那我罰你今晚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
“天亮以後的事,等天亮了再說。”
孟朝本就沒睡好,席卷而來的困意把他的思緒沖淡,一覺睡到了中午。
陸徐行在外面叫他吃飯,他洗了把臉就出了門。
吃完午飯,陸徐行把七月抱到了他懷裡。
孟朝摸着柔軟溫熱的小貓,陸徐行望着他,似乎有話要對他說,卻在猶豫。
他直接問:“先生,吳嘯怎麼樣了?”
陸徐行坐在他身側,“被警察帶走了,關在看守所裡。”
七月“喵喵”地叫着,孟朝的心情被逗得愉悅不少。
他思索道:“他有沒有說……”
“沒有,他沒說有人打他。”
陸徐行目光幽深,“被捕後,他堅稱身上所有的傷都是自己摔的。”
孟朝把臉埋在小貓身上,“那需要我做什麼?”
陸徐行雙手交握,“下午你需要到警局一趟,接受詢問,不過不用擔心,情況特殊,規定允許我作為你的未婚伴侶陪同。”
“Omega受到侵害的案件,當事人隻需要做這一次問詢,後面的刑事訴訟,會由檢方替你去做,我也會派人跟進。”
孟朝低着頭,摸着橘貓的尾巴,“先生有工作的話,不用陪我。”
陸徐行輕輕搖頭,“工作沒有你重要。”
“……”
孟朝不敢擡頭,他怕自己露出心虛的神色。
他沉默許久,鼓起勇氣道:“可是先生,我不想你為了我修改行程,耽誤工作。”
“小朝。”陸徐行認真地叫他。
孟朝不得不擡頭,和陸徐行對視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開,停在對方的喉結上。
陸徐行軟聲道:“工作隻是謀生的手段,而謀生歸根到底,是為了‘人’。無論什麼時候,‘人’都比工作重要。”
“我和你簽署了協議,合夥人先生的事,對我這個深度合作夥伴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孟朝總是說不過陸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