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炎知預想過這個場景,但實話說,并沒有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他不能因為井濯排斥北芳的信息素,就讓北芳放棄這次難得的出鏡機會,以至于要一直等到好幾年後。這不對。
但他同時也擔心,如果井濯知道北芳也會參加,會不會直接選擇退出?
這個時候的井濯,應該也同樣承擔不起違約的責任……
“爸,我——”井炎知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發澀。
似乎是看透了他内心的掙紮想法,井濯歎了口氣:“你應該早點跟我說。”或許是井炎知喊了自己太多聲“爸爸”的原因,他竟也産生了一種荒謬的錯覺,“你怕我會怪你嗎?”
井炎知啞然,像是被什麼哽住了,末了隻是輕輕點了下頭。
北芳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信息素被掩蓋得很好,顯然是出門前特意處理過。所以井濯的反應雖算不上溫和,但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排斥:“我為什麼要怪你?你也沒做錯什麼。”
井炎知緊接着問:“那你還會繼續錄下去嗎?”
“老師們,要準備妝造了。”
梳化組派小助理前來催促。錄制前的準備活動已經做得差不多,不遠處還能傳來工作人員隔着對講機确認流程的聲音。
井濯點了點頭示意馬上去,臨走前回答道:“當然。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工作。”揚了揚下巴,“你也别太小瞧我了。”
井炎知伫足原地,看着井濯的背影,忽然覺得心裡那塊懸了許久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确保井濯在錄制過程中,不要跟北芳起什麼沖突。
順便……努力找找讓這個綜藝夭折的關鍵原因。畢竟能播總比播不出來要好,姚伯伯就不用虧那麼多錢,北芳也可以有一個曝光的……
“他是你親戚嗎?”北芳忽然從他背後探出個頭,低綁着的長發順着重力垂落下來,像一道薄薄的簾子。
剛巧是同一個姓氏,往這一方面想也不奇怪。但井炎知還是誠實地說道:“嚴格來說,他是我家人。”
北芳道:“所以是你哥?”
井炎知得意地說道:“是我爸。”
北芳沉默了。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井炎知還以為北芳會像其他人那樣,對此嗤之以鼻并狠狠發笑,正打算組織語言言簡意赅地解釋一番,就聽見北芳“嗯”了一聲,然後轉身往化妝室走。
井炎知下意識跟随,又詫異又興奮地說:“你相信我?”
北芳憐憫地回了下頭:“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好了不許再說了。”井炎知手掌啪地一聲拉下臉來。
他就知道!果然沒有人相信他!沒、有、人!
不過他忽然又想起什麼,嚴肅鄭重地提醒他:“對了,你錄制的時候,盡量離井濯遠一點。他非常讨厭你的信息素,一丁點也不能聞到的那種,你小心别被他打了。”
“……?”
“評委的化妝室,”北芳伸手攔住井炎知,指尖在他肩頭輕輕一推,手動給他拐了個彎,“在那邊。”
“記住了啊!否則到時候我可不會幫你。”
說完,井炎知大步一邁走進化妝室,禮貌地向化妝老師們颔首問了個好。
化妝老師用固定發夾利落地整理好他的劉海,鏡子裡清晰地映出他深邃的五官:眉骨鼻梁高挺,下颌線條幹淨,如同刀削斧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