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活下來的是哥哥,那個人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做了?
夜驚羽緩緩垂下眼睫,鎏金色的眼眸黯淡如将熄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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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醒啦!”雲澈看着眼前逐漸恢複意識的兩人,心中暗喜自己的猜測沒錯,那種溫暖的能量流動确實是異能,隻是沒想到并非什麼毀天滅地的攻擊型能力,而是這種更偏向輔助的類型。他略帶遺憾地搓了搓手掌,不過轉念一想,有總比沒有強。
鹿柒的睫毛顫了顫,還未完全睜眼,臉頰上火燒般的痛感就先一步襲來。
“嘶——”他倒抽一口冷氣,指尖觸碰到的皮膚腫脹發燙,“怎麼回事?”聲音還帶着剛蘇醒的沙啞。
雲澈心虛地别開視線,悄悄将發紅的右手背到身後,鹿柒那張剛剛還俊美無俦的臉此刻腫得老高,活像個發酵過度的饅頭,指痕清晰地印在肌膚上,看起來真是既狼狽又滑稽。
鹿柒晃了晃腦袋,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帶着令人窒息的真實感,他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詭異的旋轉木馬上,彩燈在視野裡旋轉成模糊的光帶。而就在這眩暈中,他分明看到了母親就站在旋轉木馬中央,穿着記憶中那件卡其色的連衣裙,朝他伸出手,嘴角噙着溫柔的微笑:“小柒,要跟媽媽一起走嗎?”
那個在他五歲時就因意外離世的身影,此刻卻鮮活如初。
赤童呆坐在地上,精心描繪的眼線被淚水暈開,在臉頰上拖出兩道渾濁的灰痕。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摳着地面,指節泛白,像是要把某種情緒死死按進骨髓裡。
“我夢到我弟弟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結冰的湖面上,生怕驚碎了什麼。
自從弟弟出生後,一切都變了,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奪走了父母全部的寵愛,曾經圍着她轉的目光全都轉向了搖籃。她記得自己站在嬰兒房門口,看着母親溫柔地搖晃着弟弟,而那個位置本該是她的,嫉妒像毒蛇般纏繞着她的心髒,直到有一天,她故意打翻了弟弟的奶瓶。
第二天,她就被送到了這所偏遠的異能學院。
可沒人知道的是,在她行李箱的最底層,藏着一張被反複摩挲的滿月照,照片邊緣已經泛黃卷曲,可那個奪走她一切的弟弟,卻永遠在相紙裡沖她天真無邪地笑着。
她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其實還蠻喜歡弟弟的。
但這個幻境卻知道,這個幻境不僅重現了記憶,更洞悉了她從未示人的秘密,最可怕的從來不是虛構的噩夢,而是能精準剖開你心底最隐秘角落的存在。
她與鹿柒對視一眼,彼此眼底的忌憚如同實質,唯有雲澈毫無察覺的還在傻不拉叽的拍手,“好啦,我們得抓緊時間了,快點進行下一個項目,就摩天輪吧!”
“哦對了。”雲澈突然停下動作,表情認真起來,“剛才那個小熊說,規則是摩天輪的每個座艙隻可以坐一個人。”他撓了撓頭,“但後半段的規則他沒告訴我,需要我們自己找到線索補全。”
赤童皺眉:“有什麼提示嗎?”
雲澈眼神飄忽了一瞬:“小熊說,是條很幼稚的規則。”他下意識的隐藏了小熊口中的稱謂,“制定規則的人怕被别人知道而嘲笑他很幼稚。”
赤童的紅唇微微抿起,三人中隻有她曾經常去遊樂園,思考的重擔自然而然落在她的身上,不過那也都是弟弟出生前的事了,年代稍微有些久遠,連記憶都開始模糊了。
不過片刻之後,她眨了眨眼,猛然擡起頭,看向不遠處的摩天輪,如果說有什麼有關摩天輪的幼稚的規則,那她好像還真的知道一個,隻不過那個多少有點太幼稚了吧……?
而且與其說是規則,倒不如說那就是一個詛咒,一個幼稚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