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眯起眼睛,視線在那個空蕩蕩的木架上仔細搜尋,積灰的木闆、生鏽的釘子、幾縷蛛網……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綠澤和赤童死死盯着那個天使玩偶,它純白的羽翼正在詭異地起伏,細密的絨毛随着每一次顫動簌簌抖動,仿佛有什麼活物正在裡面掙紮。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帶着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迫切感。
雲澈雖然看不見那駭人的景象,但刺耳的哭聲已經穿透耳膜。他的心髒突然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強烈的窒息感順着脊椎爬上來。這種恐懼來得毫無道理,卻壓倒性地支配了他的身體。就像被高階修士的威壓籠罩,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逃跑,可雙腿卻像灌了鉛般動彈不得。
而更可怕的是,那哭聲突然停了。死寂中,雲澈聽見“咔哒”一聲,像是機關被啟動的聲響。
赤童聲音發顫,“綠澤……你……你做了什麼?”
綠澤緩緩收回手,掌心裡躺着那個天使玩偶,玩偶的布料異常溫軟,觸感如同活物,完全不像塵封多年的樣子。他指尖輕撫過羽翼,細膩的絨毛在指腹下流動,卻找不到任何機關接縫。
“發聲玩具?”綠澤喃喃自語,将玩偶翻轉檢查,指尖劃過每一寸布料,連最細微的針腳都不放過,卻始終找不到預想中的芯片或電池倉。
突然,撕心裂肺的啼哭再度炸響!這次聲源清晰可辨,就來自那堵斑駁的牆壁之後。
就在綠澤再次伸手的瞬間,雲澈猛地一個激靈,強行壓下翻湧的恐懼。他咬緊牙關,聲音一字一頓的清晰,“你們還記得鬼屋規則嗎?”
【規則六,鬼屋不會有哭聲,如果聽到,請立刻……】
起初他們之所以優先選擇探索鬼屋,正是因為這條規則明确指出了最危險的因素“哭聲”。可如今這反而成了最大的困境,規則的後半句被刻意抹去,讓他們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
聽到哭聲後究竟該如何應對?是應該循着聲音去探查源頭,還是立即轉身逃離,亦或是屏息凝神保持靜止?每一種選擇都可能通向不同的結局,而他們手中握着的,卻是一張殘缺不全的生存指南。
綠澤的指尖凝滞在空氣中,牆後斷續的啼哭聲像一把鈍刀,來回磨蹭着三人的神經。雲澈額角的冷汗滑至下颌,在衣領上洇出深色的痕迹,這種懸而未決的恐懼,往往比既定的危險更折磨人心。
赤童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不過是個嬰兒的哭聲罷了,她在心裡反複強調,不是弟弟的哭聲,父母遠在千裡之外,不可能突然出現把她拖進小黑屋。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些。
如果是鹿哥在這裡會怎麼做?這個念頭像一束光照進混沌。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從兩人身後走出來,聲音輕卻堅定:“我來吧。”
牆壁滲出的寒氣已經爬上她的指尖,如果是正确的選擇最好,若是錯誤的,她回頭看了眼緊繃着身體的雲澈和綠澤,至少這兩個人,一定會救她的。
赤童的指尖剛觸及牆面,就察覺到了異樣,斑駁的牆皮在她手下微微凹陷,随着她稍稍用力,積年的灰塵簌簌落下,有幾縷沾在了她今早剛洗淨的發絲上,讓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她加重了力道,牆壁連帶着牆壁上的玩偶們竟真的開始移動,原來這裡藏着一道暗門,門縫漸漸擴大,方才那聲咔哒果然是機關解鎖的聲響。昏暗的光線從縫隙中滲出,照在赤童緊繃的側臉上。
門軸轉動帶起的微風拂過面頰,夾雜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赤童的手頓住了,她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看清門後的景象。
就在這時,兩側的溫度驟然靠近。雲澈和綠澤一左一右将她護在中間,肩膀相抵傳來的踏實觸感讓赤童呼吸一滞。雲澈偏頭沖她笑了笑,睫毛在昏暗光線下投落的陰影柔和了輪廓:“大家都是同伴。”
他掌心覆上她發涼的手背,“沒必要一個人扛。”
“啊——”綠澤突然湊近兩人交疊的手掌,祖母綠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不是,你倆真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