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都不打草稿的傻子。
“你的鞋子濕了。”賀靜媛委婉提醒。
陳月禾低頭看着自己的小白鞋,果不其然鞋面上印着泥水的斑斑點點,她尴尬地幹笑了兩聲。
到校門口,陳月禾一眼就看到蔣千儀的車停在路邊,她轉頭剛要拉賀靜媛的手,想到什麼她改成拉衣角,“我媽媽的車在哪,我們過去吧。”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男聲。
“賀靜媛。”
賀靜媛跟陳月禾齊齊朝着聲源的方向看去,離她們大概三四米的位置,站着一位身形修長挺拔的男子,右手舉着一把黑傘,簡單的白襯衣跟牛仔褲顯得他少年感十足。
看清他的臉,賀靜媛呼吸滞了一瞬。
“靜媛你認識嗎?”陳月禾回頭看她。
陳宴禮已走到她們面前,薄唇輕勾,“同學你好,我是賀靜媛的哥哥,今天她不能跟你走了。”
話是跟陳月禾說的,可他的眼睛卻是一直盯着賀靜媛。
“好......好的。”陳月禾對他禮貌地笑了下,然後轉頭看向身旁不說話的人,“媛媛,那我先走了,咱們明天見。”
“好,明天見。”
等陳月禾上車,賀靜媛才收回視線,遲疑了幾秒,還是開口:“你怎麼來了?”
陳宴禮把雨傘往她那邊偏了下,漫不經心道:“想來就來,要什麼理由。”
她忘了,這位随心所欲慣了,做事一向不需要理由。
“人家都走了,我們也回家吧。”
“陳宴禮。”賀靜媛叫他。
聽她喊自己的名字,陳宴禮不大習慣,等意識到什麼時,他耷拉着臉,義正言辭糾正她:“沒大沒小,喊哥哥。”
這會兒知道端長輩架子,搶她東西吃的時候怎麼不記得自己是個長輩。
賀靜媛沒太在意他的話,反問:“你是不是特别閑?”
“你哪看出我閑了。”陳宴禮不知自己是哪一方面給了她這種錯覺。
他不但沒閑,反而快忙成狗了。
這幾天辦公室在裝修,手裡的資金有限,很多東西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平時都是十一二點才回家,不巧今天材料在路上沒到,加上下雨他忙裡偷個閑,沒想到還被這小沒良心的質疑上了。
賀靜媛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一點面子沒留,直接道:“哪裡都看得出。”
“小沒良心的。”陳宴禮佯裝傷心,“哥哥怕你淋雨,特地來接你,結果你這個态度,真的太傷我的心了。”
特地來接她嗎?
賀靜媛隻捕捉到這幾個字,頓時漂亮的眸子湧動起幽暗不明的情緒,片刻她擡眸看向陳宴禮,抿了下唇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說你。”
他隻是覺得這丫頭挺有意思,想逗逗她。
她這一道歉,反倒是把陳宴禮搞得不知所措了。
雖然她隐藏的很好,但是陳宴禮還是能從她的臉上看出愧疚。
“你道什麼歉。”陳宴禮掌心落在她頭頂,安撫般摸了兩下,“有不解的提出質疑,這是對的,你不用為這個道歉,哥哥剛才是跟你鬧着玩的,别放在心上。”
他不懂怎麼跟小女孩相處,隻知道這個時期的小女孩心思敏感還脆弱,有時候可能一句無意的話,都會給對方造成不小程度的傷害,在跟賀靜媛相處的過程中,他要扼殺一切會帶給她傷害的行為。
賀靜媛倒是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麼大。
“陳宴禮,我不是敏感肌。”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用想那麼多。
誰知陳宴禮哦了聲,認真地看着她:“不管你是水光肌還是敏感肌又或者是旁的什麼,這都不重要,你隻要做你想做的就行。”
這話或許對别人來說是,對賀靜媛來說卻不是。
用林燕的話來說,賀靜媛沒别人聰明,那就應該比别人付出加倍的努力。
她做不了引導者,隻能做一個追趕者。
這些話她自然不會對陳宴禮說。
因為他不會懂她。
賀靜媛配合地點了下頭。
兩人上車,陳宴禮從後座拿了條白毛巾丢進她懷裡。
“擦擦。”
從教學樓到校門口,這一路上賀靜媛的傘都是偏向陳月禾那邊,上身有小半邊是淋濕的。
陳宴禮把車裡的空調關了。
“想想等會兒吃什麼,我們去一趟超市。”
賀靜媛擦拭頭發的動作滞下,她對上陳宴禮的眼,“不是送我回家?”
她隻當陳宴禮是順路過來接她回家。
“你真以為我是順路來接你就是為了送你回家?”陳宴禮手搭在方向盤上有一搭沒一搭敲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很沉。
“不然呢?”
想到某種可能,賀靜媛心一橫,索性直接問他:“你是特地來接我的?”
“是。”陳宴禮沒跟她再繞彎子,因為他發現跟這小孩,你隻能實話實說,她較真還認死理。
賀靜媛屬實不理解陳宴禮為什麼要這麼做,兩人平時基本無接觸,也就逢年過節三家一塊聚,她才會見到陳宴禮,出于禮貌會喊他一句哥哥,旁的話是沒有的,倒是有一年她嗆過他幾句,是因為什麼她忘記了。
隐約記得他當時笑得散漫,給她留了句:“小屁孩,哥哥可是很記仇的哦。”
該不會......
不過一秒賀靜媛便否定了這個想法,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陳宴禮肯定不記得這麼小的事了。
短暫的沉默。
賀靜媛揪着手裡的毛巾,聲線細細的還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意,“為什麼?”
“下雨,很多家長都會來接。”陳宴禮聲音浸着笑意,“别人能有的,媛媛小朋友肯定也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