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文字将瓦.爾.特到嘴邊的話堵住,他下意識地辯駁,“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解釋完,瓦.爾.特又感覺不太對勁,這話說得好像是他同意兩位年輕人的結婚一樣……問題是,他也沒有那個意思。
一瞬間瓦.爾.特覺得自己掉進了歡愉的陷阱裡。
接下來,不論他如何解釋,都無法表達清楚他的真實意圖,從那個所謂的成就出現之後,他說的任何話,都會成為評判是否贊同令季和維克結婚的标準。
這簡直就像是模因污染。
瓦.爾.特做出他自認為恰當的總結,然後他直接放棄辯解。
某種程度上,不進行自辯是對抗語言陷阱最好的武器。
好在令季也明白瓦.爾.特真實的意圖。
“不論如何,瓦.爾.特先生,我都很感謝你。”令季盡量鄭重的回複,用态度沖散瓦.爾.特的尴尬感。
這确實比較有用,瓦.爾.特回了句不用客氣之後便開啟了下一個話題,“經過這兩次的使用,你對豐饒力量的感受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我隻是疑惑,豐饒的屬性是利他與無私,但是我體會到的有些不一樣。”說出最在意的一點,令季看向瓦.爾.特,“比起給予他人力量,我似乎更像是奪取?”
“奪取?這與豐饒命途似乎是背道而馳。”瓦.爾.特客觀地評價。
令季點點頭,“但我确實是有一種,我正在剝奪和記叙散布在外的豐饒之力的感覺。”那些源源湧入他體内的力量是不會欺騙他。
而這正如瓦.爾.特所言,與豐饒命途背道而馳。
所以說令季此時不産生名為擔憂的情緒那是假的。
但是瓦.爾.特在思考片刻後,卻給出一條簡單,卻又容易被忽略的視角。
“這或許是守恒原則?”瓦.爾.特試探性說出這個詞彙。
令季沉默了幾秒,随後他念出書上的話,“任何一種能量,包括來自命途的力量,都不是憑空出現,更不會憑空消失,它隻會轉化為其他的形式。”
“是的,很多學者以守恒原則作為星神消散,命途卻依然存在的支撐理論。”瓦.爾.特進行補充,種種現象表明,縱使星神隕落,其命途的力量卻仍有留存。
這也是判斷星神是命途至高表現的重要原因之一。
祂們既是開創者,也是掌握者,同樣是被命途所束縛者。
看起來星神與命途殊死同歸,實際上,當命途誕生的那一刻便正如一部作品發表後,創造者仍有解釋權,但創造者的離去,不代表那部作品會随之消失。
“所以我認為,你這并非是剝奪,更像是踐行豐饒的另一種可能性,畢竟無序,不受控制的存續與擴張,是否是豐饒的真正形式?”
瓦.爾.特抛出一個問題的同時說出自己的解答,“從各方記載中來看,當前因豐饒造成的災禍,已與豐饒命途的意義無關了。”
“是啊,豐饒民是宇宙公害。”令季說完,突然有了一個更為大膽的構想,長期這樣發展下去,也許豐饒星神會步繁育星神的後塵?
從某方面來看,與豐饒與繁育這兩個命途随之誕生的豐饒民和蟲族,在某種程度上是很相似的,任憑它們肆意發展,對整個宇宙都是威脅。
過去為終止寰宇蝗災,開啟了一場有數位星神參與的戰争。
最終迫使繁育星神産生停止繁育的念頭。
而當星神做出違背所在命途的舉動,祂便會‘死亡’。
因此倘若案例重演,豐饒星神在圍剿之下,不得不停止賜福,違背了豐饒命途的無私,利他,與慷慨治愈的特征,祂必然也會隕落。
令季想到這裡,突然覺得被豐饒星神選為嘗試命途的另一種可能性的令使,比單純的因為他是穿越者,才想讓他做令使更為驚悚。
不過換個角度想,如果豐饒星神一開始便有類似的想法,才想要選擇來自‘真實’世界的他作為令使,一切好像都變得合情合理了。
畢竟嘗試命途特征的另一種形式,算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又不是哪個星神像歡愉星神阿哈一樣,可以處于‘樂趣’,給了反對歡愉的悲悼伶人不少命途力量。
等會。
令季一想起阿哈,突然覺得那位歡愉星神不會也打着類似的主意,想要通過維克來實踐命途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吧?
思來想去,令季在定下結論前,先把他所想的如實告知了瓦.爾.特。
比起一個人悶頭想,他更想聽聽其他人的看法。
沒有讓令季失望,瓦.爾.特在聽完後立刻給出他的看法。
“擴展命途嗎?是出現過命途概念狹窄的星神,會被更強的命途的星神吞并的現象。”瓦.爾.特若有所思地回了句。
令季下意識的接話,“是指同諧吞并秩序?”
“是的,若真如你的猜測,星神可依靠令使探索開拓命途的可能性,那或許能解釋有些令使與同命途的星神立場不同。”說到這裡,瓦.爾.特歎了口氣。
有智慧的生命即便是到了星神這一層次,也擺脫不了對自身存續的焦慮嗎。
瓦.爾.特無法給出解答,他隻希望經過這番讨論,能夠對令季有所幫助。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令季因獲得來自豐饒星神的關注帶來的壓力減少了不少。
他把這歸為一種交易心理,相比于星神無緣無故的眷顧,有所圖更讓人感到安心。
令季為此再去調動那份力量,發現它的‘積累’通知了。
這促使他看向不遠處的幾座丹爐,沒有新的煙霧冒出來。
“瓦.爾.特先生,霧氣消散了。”令季轉身對仍在思考的瓦.爾.特提醒道。
聽到他的話,瓦.爾.特回過神。
在确認煙霧徹底消散後,瓦.爾.特率先聯系符玄,很快得到了一條簡潔明了的坐标。
“我們先去和符太蔔會合。”瓦.爾.特記下左邊後收起手機對令季說出下一步計劃。
令季想了一下,随即召回分散出去的豐饒玄鹿。
“瓦.爾.特先生,請問你知道如何将力量收回去嗎?”轉過頭,令季恭敬地請教。
“你想将它帶走?這是個不錯的主意。”瓦.爾.特笑了笑,他還記得自己也被突然出現的豐饒玄鹿吓了一跳。
令季面對瓦.爾.特的那聲輕笑,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确實經過上次的嘗試,比起再讓豐饒玄鹿留在這裡,他認為應該用某種方法将它帶在身邊。
這麼一大頭鹿跟随他們肯定不行,隻能另尋他法。
既然豐饒玄鹿能幫助他收集豐饒的力量,令季那應該代表它被徹底收服,變為他所持有的豐饒之力的一部分。
如此一來,能把它給收起來吧?
令季猜測着,恰好這時瓦.爾.特的聲音傳來。
“想要收攏力量,仍然要集中注意力,然後逆轉力量的‘方向’。”
按照瓦.爾.特的囑咐,令季将手貼在豐饒玄鹿的頭上。
順着力量流向方向的反轉,豐饒玄鹿化為一陣綠色的光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待豐饒玄鹿的身影完全消失,瓦.爾.特扶了扶眼鏡,但他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叫上令季,按照符玄給出的坐标去找她。
相比于匆匆趕來的令季和瓦.爾.特,符玄已是等候多時。
“走吧,本座與你們一同抓住餘孽,探明他們究竟要做什麼。”符玄沒有多寒暄,直截了當地切入正題。
“好,三月一直在向我分享坐标位置,我們現在可以立刻趕過去。”瓦.爾.特說着把坐标發送給令季還有符玄。
符玄拿出手機掃了一眼便叮囑雲騎軍即便誘發魔陰身的煙霧散去,也不可掉以輕心。
交代完最後的注意事項,她以身作則,主動走進藥王秘傳的叛徒們藏身的區域。
眼看符玄出發,令季和瓦.爾.特也沒有猶豫,跟在她的身邊,向三月七最後分享的坐标點走去。
然後一行人暢通無阻。
沿途所有的怪物皆幹脆利落地被斬殺倒地。
瓦.爾.特的目光掃過路邊的怪物屍體,“看來開拓者他們在關閉丹爐時,順便做了清掃的工作。”
令季聞言下意識也看了眼怪物,它們身上有明顯的擊打痕迹,一看就是穹的那根棒球棍造成的。除此之外,還有沒有融化的冰箭和銳器造成的切割傷。
“很幹脆利落,他們配合得很不錯。”令季客觀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