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帝王，注定孤獨。那些兒女情長，不過是弱者的借口。
"來人。"謝聿突然開口。
李志浩應聲而入："陛下。"
"姜貴人今日做了什麼？"
李志浩如實彙報："上午與吳婕妤在凝輝堂閑談，午後去了藏書閣，遇到..."他頓了頓，"禮親王。"
謝聿眼神一凜："趙婷？他們說了什麼？"
"隻是尋常寒暄。禮親王吹箫，姜貴人稱贊了幾句。"李志浩謹慎回答，"随後姜貴人便回宮了。"
謝聿面色稍霁："繼續盯着。尤其是趙婷，若他再接近姜貴人，立刻禀報。"
李志浩領命而去。謝聿重新拿起奏折，卻怎麼也看不進去。趙婷...他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自幼體弱多病，常年深居簡出，怎會突然對姜若彤感興趣？
還是說，姜若彤身上有什麼特别之處，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
想到這裡，謝聿突然站起身："備轎，去凝輝堂。"
凝輝堂内，姜若彤正在小廚房忙活。今天她嘗試做現代的小餅幹，雖然材料有限，但經過幾次試驗，總算做出了差不多的味道。
"貴人，陛下駕到！"秋菊慌慌張張跑進來通報。
姜若彤手一抖，差點打翻糖罐："這麼晚？"她匆忙整理了一下衣裙和頭發，剛走出廚房，就看到謝聿已經站在院中了。
"參見陛下。"姜若彤行禮，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謝聿走近，目光落在她沾了面粉的袖口上："在做什麼？"
"嘗試一種新點心。"姜若彤老實回答，"叫...餅幹。"
"餅幹？"謝聿挑眉，"又是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姜若彤幹笑兩聲："陛下要嘗嘗嗎？剛出爐的。"
謝聿不置可否，但腳步已經跟着她走向小廚房。
姜若彤取出剛烤好的餅幹，盛在青瓷小碟裡遞給他。謝聿拿起一塊嘗了嘗，眉頭微挑："甜而不膩，酥脆可口，不錯。"
這簡單的稱贊讓姜若彤心裡甜滋滋的，她知道謝聿對食物挑剔得很，能得到他的認可可不容易。
"陛下今日怎麼有空來？"她小心翼翼地問。
謝聿放下碟子："聽說你見了趙婷。"
姜若彤心頭一跳。這眼線也太快了吧："在藏書閣偶然遇到的。王爺在竹林裡吹箫，臣妾被箫聲吸引，就...打了個招呼。"
"他說了什麼？"謝聿的聲音平靜，但眼神銳利。
"沒什麼特别的，就是問問我是誰，然後說自己體弱多病什麼的..."姜若彤回憶道，"對了，他還說竹林入夜後濕氣重，讓我早點回去。"
謝聿眯起眼睛："就這些？"
姜若彤點頭："就這些。陛下...為何這麼在意？"
謝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覺得他怎麼樣？"
"誰？禮親王？"姜若彤想了想，"看起來很溫和，就是身體不太好，咳得厲害。箫吹得真好聽..."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補充，"當然比不上陛下英明神武！"
謝聿輕哼一聲，但表情似乎放松了些："以後離他遠點。"
姜若彤乖巧地點頭，心裡卻有些莫名其妙。謝聿這是...吃醋了？不可能吧？那個冷血暴君怎麼會因為這種小事專程跑一趟？
"陛下用過晚膳了嗎？"她決定換個話題，"臣妾剛好要做飯..."
"沒。"謝聿簡短地回答，卻已經自然地坐了下來，一副準備蹭飯的架勢。
姜若彤忍俊不禁。這半年來，謝聿來蹭飯的次數越來越多，兩人之間的相處也越來越自然，有時候甚至像老夫老妻一樣默契。
她轉身回到小廚房，開始準備晚膳。秋菊想幫忙，被她婉拒了——謝聿喜歡吃她親手做的菜，這一點她很清楚。
兩刻鐘後，幾道家常小菜上了桌：清蒸鲈魚、蒜蓉菜心、香菇雞片，還有一鍋姜若彤特制的"僞羅宋湯"——用現有的材料盡量還原現代味道。
謝聿吃得津津有味，連喝了兩碗湯。
姜若彤看着他滿足的樣子，心裡莫名柔軟。誰能想到，那個在朝堂上殺伐決斷的暴君，私下裡竟像個孩子般喜歡她的家常菜？
“北境又來了戰報。"用膳完畢，謝聿突然開口，"軍糧運輸出了問題，十萬大軍可能斷炊。"
姜若彤放下筷子："怎麼會這樣？"
"連月大雨，沖毀了官道。"謝聿眉頭緊鎖，"你有什麼想法？"
姜若彤思索片刻："可以嘗試分散運輸，改走小路。或者..."她眼睛一亮，"用飛鴿傳書命令當地駐軍就地采購糧草，朝廷後續補款。這樣既解決了燃眉之急，又減少了長途運輸損耗。"
謝聿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不錯。"
他頓了頓，"何國師今日說，你能助朕解決北境困局，看來不假。"
姜若彤一愣："何國師？欽天監的那位？她怎麼知道我..."
"星象所示。"謝聿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她說，朕心中已住進一人。"
姜若彤的心跳驟然加速，手中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這是什麼意思？謝聿心裡住進了...她？不可能吧？
"陛、陛下說笑了。"她結結巴巴地說，臉頰發燙。
謝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但眼神卻深邃得讓人心驚。晚膳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離開，而是坐在院中賞月，姜若彤隻好陪在一旁。
"趙婷..."謝聿突然開口，"他母親是先帝的趙嫔，出身低微，在先帝駕崩後不久就病逝了。他自幼體弱，太醫都說活不過二十，如今已二十有五，算是奇迹。"
姜若彤不明白謝聿為何突然說起這些，但還是認真聽着。
"他很少與人交往，更不會主動接近後宮妃嫔。"謝聿的聲音冷了下來，"所以，如果他再找你，立刻告訴朕。"
姜若彤點頭應下，心裡卻更加疑惑。禮親王看起來人畜無害，為何謝聿如此戒備？兄弟之間有嫌隙？
夜色漸深，謝聿終于起身告辭。姜若彤送他到院門口，他突然轉身："明日朕要出宮，你可要一起？"
姜若彤福了福身："不必了陛下，臣妾等陛下回來……"
謝聿盯着她看了許久，突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好好待在宮裡，别亂跑。"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姜若彤僵在原地。等回過神來，謝聿已經大步離去，隻有臉頰上殘留的溫度提醒她剛才不是幻覺。
回到房中，姜若彤躺在床上，心緒難平。何國師的話，謝聿的态度，禮親王的出現...一切都讓她感到莫名的躁動與不安。
"心中已住進一人..."她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被謝聿觸碰過的臉頰。
這句話在她腦海中回蕩，像一滴墨落入清水，漸漸暈染開來，再也無法回到最初的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