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微不可察地搖搖頭，示意她别擔心。阿史那見謝聿收下禮物，笑容更深："我王還有一事相求..."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姜若彤身後一個小宮女突然暴起，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直刺她後心！
電光火石間，李志浩飛身撲來，硬生生用肩膀接下這一劍，同時一個擒拿将宮女按倒在地。
"護駕！"跟在謝聿身邊的程曼琳厲喝，錦衣衛瞬間将禦座團團圍住。
而楊雪婷的軟劍如銀練纏住刺客手腕，咔嗒一聲腕骨已斷。
"留活口！"謝聿厲喝。
卻見翠兒嘴角溢黑血，楊雪婷捏開她下颌："陛下，毒牙藏齒。"
殿内亂作一團。大臣們驚慌失措，妃嫔們尖叫連連。謝聿卻穩坐如山，隻是眼神冷得吓人。
李志浩肩頭鮮血直流，卻死死壓着那名宮女。
宮女擡頭，姜若彤這才認出她是永壽宮負責打掃庭院的小丫頭翠兒，平日裡安靜得幾乎沒有存在感。
"為什麼？"姜若彤聲音發顫，"我待你不薄..."
翠兒冷笑，突然嘴角溢出一絲黑血，頭一歪沒了氣息。
"你！"程曼琳掰開她的嘴，臉色一變，"死士。"
謝聿緩緩起身，目光掃過殿内每一個人："今日之事，朕會查個水落石出。"他看向阿史那，"使者受驚了。"
阿史那面色蒼白，顯然也被這變故吓到了："陛、陛下明鑒，此事與我北戎無關..."
"朕知道。"謝聿冷笑，"來人，送使者回驿館休息。"
待阿史那戰戰兢兢地退下，謝聿走到姜若彤身邊，伸手扶起她："沒事？"
姜若彤搖搖頭，手指冰涼。
她看着李志浩肩頭的血迹，内心自責不已，翠兒在永壽宮潛伏多久了？是誰指使的？還有多少個"翠兒"藏在暗處？
"先回去。"謝聿低聲說，"程曼琳會處理這裡。"
姜若彤點點頭，在秋菊和李志浩的護送下離開太和殿，經過謝長安身邊時，那個美得妖異的男子突然對她笑了笑，唇紅如血。
回永壽宮的路上，姜若彤一直沉默不語。直到王佳趕來為李志浩包紮傷口，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李侍衛，多謝你..."
李志浩臉色蒼白，卻還強撐着行禮："娘娘言重了，這是卑職本分。"
王佳剪開他的衣服，露出猙獰的傷口："劍上淬了毒，好在不深。"
她麻利地清洗傷口，敷上藥膏，"需靜養半月。"
姜若彤看着那泛黑的傷口，心頭一陣後怕。若是這一劍刺中她...若是李志浩反應慢半拍...
"查。"她突然說，聲音是自己都陌生的冰冷，"查翠兒是誰安排進永壽宮的，查她與誰接觸過，查..."
她頓了頓，"查她與太後的關系。"
李志浩和王佳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點頭。
夜幕降臨，永壽宮燈火通明。姜若彤坐在窗前，看着庭院裡巡邏的侍衛——謝聿又加派了人手，現在永壽宮幾乎滴水不漏。
"娘娘，喝點安神茶吧。"秋菊端着茶盞進來，眼睛還紅紅的。翠兒行刺時她就在旁邊，差點吓暈過去。
姜若彤接過茶，突然問："秋菊，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娘娘，秋菊也沒細數過，想必也是有了一年了。"
一年...姜若彤輕啜一口茶，思緒飄遠。在這深宮裡，誰能信任？誰又值得托付性命？
"娘娘..."秋菊突然跪下，聲音哽咽，"奴婢對天發誓，絕不會背叛娘娘！若是..."
"起來。"姜若彤扶起她，"我信你。"
這句話說出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是啊，她信秋菊，信李志浩，信...謝聿。在這個步步驚心的深宮裡，她竟然還有可以信任的人。
窗外傳來腳步聲，接着是侍衛的行禮聲。謝聿獨自一人走了進來，已經換下了龍袍，穿着一身靛青色常服。
秋菊識趣地退下。謝聿走到姜若彤面前，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吓着了？"
姜若彤搖搖頭，又點點頭，突然撲進他懷裡。謝聿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來，輕輕環住她："沒事了。"
"翠兒...是太後的人嗎？"姜若彤悶聲問。
謝聿沉默片刻："不确定。"
他擡起她的下巴，"但朕會查清楚。在這之前..."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永壽宮所有人重新篩查，飲食必須經王佳檢驗。"
姜若彤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那個謝長安..."
"關在暗衛司。"謝聿冷笑，"北戎想用這種拙劣的把戲挑撥離間，太天真了。"
姜若彤欲言又止。她總覺得謝長安那詭異的笑容背後藏着什麼，但又說不清。
謝聿似乎看出她的擔憂，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别想了。今日陸執求娶謝彬馨，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提到這個，姜若彤眼睛一亮："我也吓了一跳！陸将軍看起來那麼嚴肅的人，竟然..."
"他們早有淵源。"謝聿拉着她坐下，"十年前陸執遇刺，是謝彬馨救了他，用的就是巫蠱之術，之後幾年，他有意邀娶謝彬馨，可當時她還小，自然不願。"
姜若彤恍然大悟："所以陸将軍知道她不是傳言中那樣..."
"嗯。"謝聿罕見地多說了幾句，"謝彬馨性子孤僻，但醫術高明。這些年暗中為朕做了不少事。"
姜若彤若有所思。看來這深宮裡，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冷面将軍有柔情，巫蠱美人有仁心，就連那個看似嚣張的長公主...
"陛下，長公主她..."姜若彤小心翼翼地問，"真的隻是禁足嗎？"
謝聿眼中寒光一閃："她與太後走得太近。"
他頓了頓，"朕已經命人搜查公主府了。"
姜若彤心頭一跳。搜查公主府？這是要徹底清算啊！
正說着，程曼琳在門外求見。她銀色面具上沾着血迹，聲音冰冷："陛下，翠兒的底細查清了。"
謝聿示意她繼續。
"此女原名紅袖，三年前入宮，一直在浣衣局當差。三個月前突然被調到永壽宮。"
程曼琳遞上一份名單，"這是她這三個月接觸過的人。"
姜若彤湊過去看，名單上大多是永壽宮的宮女太監，唯有一個名字格外刺眼——慈甯宮管事嬷嬷，黃氏。
"果然..."姜若彤喃喃道。
謝聿面色陰沉如水："繼續查，朕要确鑿證據。"
程曼琳領命而去。謝聿轉身看着姜若彤："近日别單獨行動，去哪都帶着李志浩。"
他頓了頓，"半月後是母後壽辰，你必須出席。"
姜若彤心頭一緊。太後壽辰...那豈不是要直面那個可能想殺她的人？
"朕會安排妥當。"謝聿似乎看出她的恐懼，輕輕握住她的手，"信朕。"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姜若彤眼眶發熱。
她點點頭，靠進謝聿懷裡，窗外，一輪明月高懸，照得庭院如積水空明。在這危機四伏的深宮裡，至少此刻，她還有可以依靠的懷抱。
“陛下……”她輕喚。
謝聿點點頭，吻上了她的額頭：“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