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一個深夜，姜若彤突然腹痛不止。

王佳診脈後臉色大變："不好，娘娘這是要早産的征兆！"

謝聿正在禦書房與兵部商議邊關軍務，聞訊立刻抛下衆臣趕往鳳儀宮，剛到宮門，就聽見裡面傳來姜若彤痛苦的呻吟，他的臉瞬間血色盡失。

"陛下，産房血腥，您不能進去！"趙德全和幾個老嬷嬷跪地阻攔。

謝聿一腳踢開擋路的人："滾開！"

他沖進内室，看見姜若彤滿頭大汗地躺在産床上，王佳和幾個産婆正圍着她忙碌。

"彤兒！"他撲到床邊，握住姜若彤的手，那手冰涼得吓人。

姜若彤虛弱地睜開眼："陛下...出去..."

"朕哪兒也不去。"謝聿咬牙道，轉向王佳，"情況如何？"

王佳額頭滲出汗珠："娘娘懷的是雙生子，胎位有些不正..."

謝聿的臉色瞬間陰沉如墨："保不住皇後，你們全都給朕陪葬！"

這句話吓得産房内所有人跪倒在地，姜若彤卻掙紮着拉了拉他的袖子："别...吓他們..."

陣痛再次襲來，她死死攥住謝聿的手，指甲陷入他的皮肉。

謝聿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一遍遍為她擦汗，低聲說着鼓勵的話。

生産持續了整整六個時辰，當第一聲嬰兒啼哭響起時，謝聿已經跪在床邊，龍袍被汗水浸透。

"恭喜陛下，娘娘，是位小公主！"産婆喜氣洋洋地抱着襁褓過來。

謝聿隻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虛脫的姜若彤身上："皇後如何？"

"還有一個，陛下！"王佳急道，"娘娘必須再使力！"

姜若彤已經精疲力竭，聽到還有一個孩子，眼淚奪眶而出。

謝聿将她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中："彤兒，再堅持一下，為了我們的孩子..."

或許是謝聿的鼓勵起了作用，又過了一個時辰，第二個孩子終于平安降生。

"是位小皇子！龍鳳呈祥，大喜之兆啊！"産婆們歡呼雀躍。

謝聿卻顧不上看孩子，隻是緊緊抱着昏過去的姜若彤，聲音哽咽："傳太醫！快！"

一日後，姜若彤才從昏睡中醒來。

她睜開眼，看見謝聿靠在床邊的椅子上睡着了他仿佛一直沒有休息好，眼下烏青明顯，手中還攥着一塊濕帕子。

她輕輕一動，謝聿立刻驚醒："彤兒！"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孩子..."姜若彤虛弱地問。

謝聿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急忙喚奶娘将兩個孩子抱來，兩個小小的襁褓被放在姜若彤身邊，她看着那兩張紅撲撲的小臉，淚水模糊了視線。

"女兒先出生，朕按約定取名謝紅；兒子叫謝澈，取'澄澈明達'之意。"謝聿輕聲解釋，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女兒的小臉，"他們都很健康，像你。"

姜若彤注意到他說"像你"時眼中的柔情，心頭一熱："陛下這幾日..."

"朕很好。"謝聿打斷她，卻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暴露了真相。

姜若彤笑着搖搖頭，拍拍身邊的空位："上來睡會兒吧。"

謝聿猶豫了一下，終究抵不過疲憊，和衣躺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将她和兩個孩子都摟進懷裡。

"朕那日真的很怕。"他突然低聲說，聲音悶悶的，"怕失去你。"

姜若彤轉頭，驚訝地發現這個向來強勢的帝王眼中竟有淚光閃爍。

她湊上去吻了吻他的下巴："妾身這不是好好的嗎？"

謝聿收緊手臂，将臉埋在她頸間，久久不語。

滿月宴那天，整個皇宮張燈結彩。謝聿抱着女兒，姜若彤抱着兒子，接受百官朝賀，當禮官宣讀封小公主為"昭陽公主"、小皇子為"睿王"時，殿内歡呼聲震天。

謝聿卻在這歡慶的時刻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震驚的事——他當衆落淚了。淚水順着剛毅的面龐滑下，滴在懷中女兒的小臉上。

"朕這一生，征戰殺伐，從未想過會有今日之福。"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殿安靜下來，"皇後為朕誕育龍鳳，乃大謝之幸。自今日起，江南三年免稅，邊關将士雙倍饷銀！"

朝臣們再次跪拜，高呼萬歲，姜若彤站在謝聿身側，看着他懷中的女兒抓住父親的一縷頭發，咯咯笑出聲來。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這個曾經讓她畏懼的暴君，已經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父親和丈夫。

夜深宴散，謝聿一手抱着一個孩子，和姜若彤并肩走在回宮的路上。月光如水，将一家四口的影子拉得很長。

"陛下可會哄孩子睡覺？"姜若彤突然問。

謝聿挑眉："朕連北境蠻族都能馴服，還哄不了兩個小娃娃？"

然而半個時辰後，威嚴的大謝皇帝就敗下陣來。小謝紅哭鬧不休，小謝澈也不甘示弱，兩個小祖宗把父皇折騰得手忙腳亂。

"還是讓奶娘來吧。"謝聿無奈地投降，将孩子交給等候多時的奶娘。

姜若彤笑着拉他坐下，為他按摩酸痛的胳膊："陛下現在知道帶孩子不容易了吧？"

謝聿将她摟進懷裡："有你在，朕什麼都不怕。"

窗外，秋風送爽，桂花香氣彌漫。鳳儀宮内，嬰兒的啼哭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均勻的呼吸聲。謝聿和姜若彤相擁而眠，兩個小小的搖籃并排放在床側，一家四口的身影在月光下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