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闆,消毒水的氣味,滴答作響的儀器聲。
姜若彤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地眯起眼。
她眨了眨眼,試圖适應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卻發現自己的四肢沉重得像是灌了鉛。
"彤彤!你醒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姜若彤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一張她幾乎快要遺忘的臉——她的母親,記憶中總是冷淡疏離的母親此刻雙眼通紅,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
"媽...?"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疼痛。
"醫生!醫生!我女兒醒了!"母親激動地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又轉身緊緊握住她的手,"你這孩子,吓死媽媽了!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醫生都說再醒不過來可能就..."
一個星期?姜若彤茫然地看着母親。
不對,這不對。她明明在另一個世界生活了幾十年,和謝聿白頭偕老,看着兒女成家立業...怎麼可能才昏迷一個星期?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記得自己是在一場車禍後穿越的,當時她正趕着去參加一場重要的面試。
而現在...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纖細白皙,沒有常年握筆留下的繭子,更沒有謝聿送給她的那枚玉镯留下的印記。
"我...出了車禍?"她艱難地問道。
母親點點頭,眼淚又落了下來:"你過馬路時被一輛闖紅燈的車撞了。醫生說你能活下來都是奇迹..."
醫生和護士很快趕來,一番檢查後宣布她已無大礙,隻需再觀察幾天。
父親也匆匆趕到,一向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姜若彤安靜地接受着一切檢查,内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如果那幾十年的經曆隻是一場夢,為什麼每一個細節都如此清晰?謝聿掌心的溫度,謝紅出生時那聲嘹亮的啼哭,謝澈第一次喊"母後"時稚嫩的聲音...這些都隻是她昏迷中虛構的幻想嗎?
"彤彤,你怎麼哭了?"母親驚訝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姜若彤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有點疼。"
出院後的日子像是一場荒誕的默劇。
姜若彤機械地吃飯、睡覺、複健,表面上一切如常,内心卻空了一大塊。
父母對她前所未有的關心讓她既感動又愧疚,他們說她昏迷期間一直守在病床前,幾乎沒合過眼,父親甚至推掉了重要的商務會議,母親則每天親手給她煲湯。
"你昏迷那幾天,媽媽都快急瘋了。"好友黃馨來探望時這樣告訴她,"你爸媽其實很愛你,隻是平時不善于表達。"
姜若彤點點頭,心裡卻像壓着一塊巨石。
她無法告訴任何人,自己正在為一個"不存在"的人心痛。謝聿、謝紅、謝澈...那些對她而言如此真實的人,在這個世界從未存在過。
"你怎麼了?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黃馨湊近她,促狹地眨眨眼,"該不會是為情所困吧?"
姜若彤苦笑:"是啊。"
"真的假的?"黃馨驚訝地瞪大眼睛,"誰啊?我怎麼不知道?"
"一個...夢裡的人。"姜若彤輕聲說。
黃馨哈哈大笑:"你昏迷一場,倒成了個浪漫主義者!"
姜若彤也跟着笑,笑容卻未達眼底。
她開始嘗試重新适應現代生活,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夢"。
但每當夜深人靜,謝聿的身影就會浮現在眼前——他批閱奏折時微蹙的眉頭,他抱着初生的謝紅時眼中的柔情,他牽着她的手在禦花園散步時掌心的溫度...
一個月後,在父母的堅持下,姜若彤回到了學校。
她的導師體貼地允許她延期提交論文,同學們也都很關心她,表面上,她的生活逐漸回到正軌,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心裡那個空洞從未填滿。
"姜若彤,下周有個實習面試,我幫你投了簡曆,對方很感興趣。"導師在課後叫住她,"是一家新成立的科技公司,發展前景很好。"
姜若彤本想拒絕,卻在看到公司名字時愣住了——"長聿科技"。"聿"字像一根針,直直刺進她的心髒。
“好...我去試試。"她聽見自己說。
面試那天,姜若彤穿了一套得體的職業裝。她對着鏡子整理衣領時,恍惚間仿佛看到鏡中映出一個穿着古裝的自己,頭上戴着鳳冠,身旁站着身着龍袍的謝聿。
"醒醒,别做夢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拎起包出了門。
長聿科技的總部位于市中心最繁華的寫字樓。
姜若彤在前台登記後,被帶到一間會議室等待,會議室的一面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她站在窗前,思緒又飄遠了——謝聿曾說等謝澈能獨當一面了,就帶她遊山玩水...
"姜小姐?"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