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沁不由屏住了呼吸。
她再次拜倒:“我父親為官清廉,剛正不阿,這才礙了别人的眼。大人若不信,可以去梅莊一問,家父屬實冤枉,不該落此下場。”
文沁動了恻隐之心,文汐也道:“不如咱們就去看看吧。”
于是他們一行人就到了梅莊,那時的梅莊遠不如現在繁華,他看到很多人家門口都挂着白幡,詢問之下才知道,蘇康在任時清明,老百姓們的日子好過了不少,眼下他被下了大獄,秋後處斬,百姓們自發為其挂起白幡。
知情的人都道:“蘇大人連賄賂都不曾收,又怎麼會貪污糧草呢?無非是知府大人仗着有背景,陷害他罷了。”
小侯爺說:“這事不能管。”
汐兒也說:“西京是前線,糧草全賴慶州,上面那位特地尋了親信做慶州節度使,他在忌憚什麼,哥哥不會不知道。”
“可蘇大人着實是個好人。”
三人都沉默了,決定在梅莊住一夜,第二天再做打算。
沒想到他們的行動紮到了某些人的眼,當天就被捕快抓了起來。
小侯爺反抗都沒反抗,見到那知府後直接亮了玉牌。
玉牌上刻的“黃”字,上面的虎紋是黃家的象征,大周沒有第二人敢用。
知府肥頭大耳,本來極其嚣張,見到玉牌後卻吓得跌倒在地,連連求饒。
黃诼道:“本侯本想袖手旁觀,如今卻不能輕易算了。”
文沁和文汐親自去大獄把蘇大人接出來,同時小侯爺寫信回京,請老臣胡禦史上書彈劾。
文沁記得,不久後朝廷就派來了欽差,案情重審那天,他特地回慶州為蘇輕輕贖了身,送他們父女團聚。
他離開的時候,蘇輕輕還來相送,挽留道:“欽差大臣過幾日就回京了,文公子為何不再留幾天,與他們一同出行?”
“已經耽誤太久,怕誤了萬國宴的日期。”
文沁歉然道,卻見她紅着臉,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上面繡了一對鴛鴦,旁邊還有兩行字——“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文沁也紅了臉,汐兒瞅瞅他,又瞅瞅蘇輕輕,捂嘴直笑。
小侯爺不耐煩地甩馬鞭:“該走了!”
文沁鄭重接過手帕,與其道别,然後上了馬車。
走出很遠,還能看到她駐足凝望的身影。
小侯爺見文沁掀開簾子依依不舍的樣子,突然揚起馬鞭,讓文沁吃了一嘴的灰。
後面聽說蘇康成功平反,就沒再關注。
沒想到兩年後,他已經是知府了。至于太子嶽丈,文沁在東宮并未見過蘇輕輕,想着還是當面問一下的好。
他畫了一張圖樣,上面寫了一個“文”字,畫了朱雀的紋飾,托香琴想辦法送到蘇府。
香琴道:“早就覺得公子不尋常,湘雲姐姐同知府家有幾分交情,我去問問她。”
“花魁娘子不是卧床不起了嗎?”
香琴語塞,笑容滞了一下,然後就拿着紙條出去了。
這圖案正是按照文家的玉牌所畫,
說起這玉牌,不光黃家有,文家也有,且樣式十分相似。當年時逢亂世,文黃齊姜四家共逐天下,曾經齊聚西京,一統聯盟,便是用四塊玉牌做信物,另外還有四枚虎符。
文家的是雀紋,黃家的是虎紋,聽說姜家是魚紋,齊家是鹿紋。
文沁那塊牌子被妹妹去西京時帶走了,所以他隻能畫圖,以期能引起蘇康的注意。
等了幾天,終于等到了知府大人的宴會,邀請花魁娘子前往。
文沁盛裝打扮,臨走前還跟真正的香雲道謝。
“不必了,我都是看香琴妹妹的面子。”
真正的花魁娘子翹着腳,磕着瓜子,上下打量着文沁。
“啧啧,你一個男人,生這麼好看幹什麼,既生得好,又沒有什麼出身,就跟我們這些女子也沒什麼區别了。”
文沁這幾天也見到了怡紅樓的許多小倌兒,覺得香雲說的有道理極了。
“不過……”
香雲吐掉瓜子皮,不着粉黛的臉上饒有興緻,
“你的臉,真是像啊!”
文沁問:“像誰?”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香雲拍拍手,起身走到梳妝台,這幾步走的真是百媚千嬌,媚态橫生。
她拿起一個銅鏡遞給文沁:“你看看你的眼睛,”
又指指自己的:“正是因為這雙桃花眼,本花魁才有今天。”
文沁從鏡子看到自己的眼睛,妝飾後顯得風流婉約,眉目含情,不是桃花也勝似桃花了。
“好了,你們快去吧,記得知府大人的賞銀都得歸我。”
文沁同香琴出去了,王媽媽小心打點好轎子,還另外跟了好幾人,看着派頭還以為是哪個人家的小姐,文沁卻知這是怕自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