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反而是裴瀝青沒忍住笑出了聲,随即立即收住,道,“文公子,你犯的罪實在是罄竹難書,皇上下令我等來拿你,束手就擒吧。”
文沁深深看着他,上前一步,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大人所說的罪名,樁樁件件我都可以認下,但是要放我的人先走,他們都是無關緊要的小卒。”
裴瀝青擡劍指向他:“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大人算無遺策,文沁活該被您玩弄于鼓掌之中,隻是大人也沒料到我還有命回來吧,與其再費心機,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放他們走,畢竟裡面還有您的舊識。”
文沁看一眼秋蒲,秋蒲立即問:“公子你們在說什麼?”
文沁道:“秋蒲,我要跟裴大人走了。你們盡快回西京,别被我連累了。這兩年你們也很想家吧。還有狗剩哥對我有恩,你要治好他的傷,讓父親母親替我好好報答他。”
秋蒲哭了:“公子,好歹讓奴婢留下來陪您吧!”
“不行,我還有事情交待你。如果見到小侯爺,轉告他,那天他和太子在怡紅院後院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你告訴他,”文沁停頓了一下,“告訴他,我心悅太子殿下,願意留在他身邊,請他不要再來找我了,去做他想做的事吧,我隻是把他當做哥哥,和汐兒叫我哥哥是一樣的。”
從哪裡傳來杯子落地的聲音,文沁擡頭,看烈如焰的船已經靠近,立即踏上去。
“可是公子……”
“放心,太子殿下是不會傷害我的。”
秋蒲沖上來,裴瀝青揮劍擋開:“看在你們跟本案無關的份上,趕緊走吧!不然一會兒本官反悔,你們就走不了了!”
秋蒲惡狠狠地瞪着裴瀝青:“為虎作伥,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嗎?”
後者反唇相譏:“你這麼護着他,對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嗎?”
文沁搖搖頭,示意她快走,秋蒲站在甲闆上含着淚水,越來越遠。
半個時辰後,文沁跟着烈如焰登上一艘豪華的龍舟,上下總有三四層樓高。
經過重重關卡,文沁喘着粗氣爬到頂樓,被帶到一個寬闊的房間。
上座之人着常服,氣場威壓,文沁從前見過慶帝一次,立即下跪:“參見吾皇。”
“你就是文沁?擡起頭來。”
文沁擡頭,慶帝沉默半晌,道:“果然有幾分姿色,很像你母親年輕的時候。”
“陛下認得我娘?”
“哼,”慶帝冷哼,把茶杯重重擱在桌面上,“跟她一樣下流、不知廉恥!”
“你!”
文沁胸口劇烈起伏,他直接站起身,
“陛下為何侮辱我娘!”
“大膽!”
烈如焰按住他,他雙膝重重跪地,疼出聲來。
“朕厚待文家,賜你做将軍你不去,偏要做女人來勾引我皇兒?朕統共就這麼一個稷兒,難道要任你勾引壞了?”
文沁咬牙不說話。
“本來想饒你一命,誰知你還跟黃賊勾結,屢屢置我兒于死地,實在是留不得了。”
有人端上一個盤子,上面是一把匕首,一尺白绫,一罐毒藥。
“你任選一樣自己了結吧。”
文沁往後縮,卻被烈如焰押到前面,逼迫他選一樣。
“父皇!”
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闖進來,文沁定睛一看,是太子。
太子看上去仿佛瘦弱了許多,步伐有些不穩,臉色也很差。
“稷兒!你怎麼來了!”慶帝一臉憂心,順便瞪了眼一同前來的裴瀝青。
“臣再不來,父皇可要賜死臣的所愛?”
“你!”
茶盞被拂落在地,慶帝怒道:“不知廉恥!”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已經用過這個詞,臉色更不好了,于是道:
“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若是朕不來,你就準備一直不回京嗎?”
“臣早已經說過了,什麼都能聽父皇的,隻有此事請父皇成全。”
“荒唐!你什麼時候才能醒悟!”
慶帝氣憤起身,走到文沁身邊:“他有什麼好?你若真跟他在一起,置皇家的顔面何存?”
齊稷看向文沁,鳳眸露出笑意:“兒臣與自己的愛人在一起,為什麼要在意别人怎麼說?父皇為了母後虛設六宮,有考慮過天下人之口嗎?”
“我那是……”
慶帝住口,他看着早已長大成人的兒子,所謂人中龍鳳,抿嘴的樣子像極了他的父王,早已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口氣軟了一些:“你對他癡情一片,他心裡未必有你,不然也不會下毒害你,朕不會讓這樣的人留在你身邊。”
“父皇,兒臣這不是也沒什麼事嗎?”
齊稷笑了,
“若文文真想害我,我此刻已經一命嗚呼了,又怎麼能好端端跪在您面前呢?”
他揚起頭,瞳孔倒映出燭火的光芒。
“若他想要我的命,根本不需要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