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克生了火來烤魚，塞拉西絲搬來石頭坐在旁邊講自己在海裡的見聞。

“這座島附近的海獸不多，但北方有一大片充滿不規則暗流的海域，在它消失之前我們都很難出去。”

“不能從島的其他方向出發繞開那片區域嗎？”

“很難，”塞拉西絲搖了搖頭，“我今天沒有找到暗流的邊界，說明那片區域很大，你貿然開船出航隻會被卷進去。這幾天我會再探索看看。”

尋找離開方法的事情也急不得，埃裡克點了點頭，把剛烤好的用樹枝串起的魚先遞給塞拉西絲。

人魚平時不吃火烤的食物，塞拉西絲學着埃裡克平時吃烤肉的動作吹了吹冒着熱氣的魚肉，試探地咬了一小口。

海魚本身就帶有鹹味，火的熱量激發出了魚肉的香氣，烤去了水分讓肉質變得更松軟。

對埃裡克來說沒有調味品的魚還是有些腥，但人魚都習慣了海鮮的腥味，塞拉西絲被魚肉中烤過的油脂香味驚豔得眼睛發亮。

“這個比我吃過的人類食物好吃啊！”

“你吃過人類的食物？”

塞拉西絲點了點頭：“我護送商隊去瑞力艾交易的時候，被他們國家的人招待過。”

“瑞力艾是個什麼樣的國家？”

埃裡克原本就想去瑞力艾合衆國看看，據說那是三國之中異族最多的國家。

“我們沒有在陸地上待太久，隻在酒館住了幾天，”塞拉西絲回憶着見過的景象，“瑞力艾的海運發達，所以沿海城市的人口很多，有很多獸人在碼頭工作。”

埃裡克一聽就知道這是在伊利亞斯帝國難以見到的景象。碼頭搬運的工作是有報酬的，而有報酬的工作在伊利亞斯不可能交給隻能作為奴隸的獸人幹。

“那裡獸人和人類是平等的嗎？”

“嗯……也不盡然。”

塞拉西絲給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和我們交接的官員裡，還是人類居多。街上也是人類的穿着更體面一些，獸人做的大部分都是體力活。”

顯然塞拉西絲除了是個優秀的戰士，還擁有出色的觀察力和頭腦。

見埃裡克驚訝地看着她，塞拉西絲失笑：

“怎麼，覺得我不該懂這些？你怕是對人魚有什麼誤解。

“人魚族照樣有階級之分，底層的人魚住在物資貧瘠的海域，不光吃不飽飯，聚落還會被海獸襲擊。”

談到這些，她的眼神變得黯然。

“我的戰友們大多都是平民出身，他們會把家裡的事告訴我。”

因為不知道哪天就會被海獸殺掉，所以需要最強大的能活到最後的她記住這些。在每次戰争之後，她都會親自去給他們的家人發撫恤金。

那些平民們最怕見到的就是塞拉西絲，因為她總是在戰後給他們帶去不幸的消息。

但她的戰友們每次歸家都會給家人和鄰居們講，他們的将軍塞拉西絲是個好上司，會在戰場上保護他們，盡量減少犧牲，帶領他們與海獸戰鬥保護國民。所以當塞拉西絲去到士兵們的故鄉的時候，那些人魚并不都是怨憤的情緒，更多的是樸素而悲傷的感激。

隻是那種時候她其實更甯願被怨恨。

塞拉西絲的手撫上腹部形狀猙獰的傷疤。

她被捅一刀沒什麼，但因此犧牲的屬下和戰友們做錯了什麼？

……

人魚的加入給島上帶來的最大變化就是食譜裡多了許多海鮮。不同于埃裡克在大陸吃到的從海邊運過去的海産，剛撈出來的海鮮隻是簡單的烹饪就十分鮮美。

柯萊讓埃裡克最近把狩獵到的魔石收集到倉庫裡，她可以通過系統控制倉庫裡的物品，即使把魔石放在地上也能選擇先不吸收。

畢竟有塞拉西絲在。這位女性人魚雖然看起來不拘小節，但實際上智慧又心細，魔石無緣無故消失會被發現的。

“塞拉西絲，你覺得人類的食物不好吃，是因為他們放了太多調料吧？”

這是柯萊這幾天在觀察中猜到的，由埃裡克代為問出口。

“唔……你這麼一說，好像是這個原因诶。”

塞拉西絲對食物做熟後的風味接受良好，隻是大陸上的人類喜歡在料理時加上各種調料，對于從不吃調料的人魚來說口味太重了。

柯萊掏出系統小本本記下來她的喜好，以備以後招待人魚用。

提前用井水浸泡清理過泥沙的貝類被架在火上烤，旁邊還有從森林裡采摘的蘑菇和新鮮的野菜。

“海裡的暗流區是變動的，”塞拉西絲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暗流區邊界很大，但并非沒有可以穿過的縫隙。隻是目前完全找不到水流變動的規律，還是太危險了。”

她沒有提自己靠近的時候被暗流卷入重重甩飛出去的事，隻是跟他陳述海流的危險性。

“真的毫無辦法了嗎？”

埃裡克有些沮喪。

“對于你們人類來說确實有點難，畢竟你們造的船海浪一大就能掀翻。”

塞拉西絲微微一笑，撿起一隻貝殼吹涼了才吸入裡面鮮美的湯汁，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也吊足了埃裡克的胃口。

“但皇宮裡有一些防禦的魔法道具，以人魚的身體強度，隻要裝備上就有可能通過那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