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西絲再醒來已經是五天後了。

床邊守着的茉拉和臨時充當皇宮侍女的平民人魚眼淚汪汪地撲上來抱住她，差點就讓她再次暈過去。

不過這次暈是因為缺氧。塞拉西絲發現胸口之前被黃金三叉戟洞穿的窟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嵌在她胸前的金色圓珠。

熟悉的淡金色半透明的防禦薄膜出現在了她的身體表面，讓她感受到的所有沖擊力都被弱化了一些。這層薄膜遇到越強的沖擊就會變得越堅不可摧，在不影響觸覺的情況下會保護她不受傷害。

她十分懷疑自己現在就是從床上掉下去也不會感覺到疼。

不過除了胸口的緻命傷，之前内髒的擠壓傷也很嚴重，讓塞拉西絲昏迷了五天才勉強能起床。如果不是因為她戰士兼魔法師身份帶來的身體強化，她現在還一根指頭都動不了呢。

“陛下，那些幸存的皇子皇女和貴族都已經下獄，您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灰白頭發的霍凡尼格在卧室門口低頭行禮。他右肩斜挂了一條皇宮裡找出來的黑白色的綢帶，上面佩戴了一個黃金徽章，這是皇宮官員平時穿的制服。

在塞拉西絲昏迷的這段時間，都是經驗最為豐富的霍凡尼格代為處理各種事。

“我去看看他們。”

塞拉西絲絲毫沒擺什麼新任國王的架子，把全身重量搭在茉拉的肩膀上，讓茉拉帶着她移動。

他們一路來到建造在皇宮深處的牢房裡。

牢房裡光線很暗，撲面而來一股混着血腥氣的難聞的味道。

塞拉西絲順着通道往前走到關押着赫蕾拉的牢房，一路上關押的貴族和皇室看她的眼神裡都充滿了驚詫和恐懼。

赫蕾拉被鐵鍊綁縛着雙手，展開雙臂架在牢獄的牆壁上。

沒有新任國王的下令，沒人敢私自審訊，但憤怒的百姓和士兵們顯然不可能給以往壓迫他們的人多好的對待。赫蕾拉火紅的長發散亂地遮在臉上，露出來的皮膚也髒兮兮的，豔色的魚鱗磕出了缺口，不複往日的光澤。

“赫蕾拉。”

塞拉西絲讓其他人先離開，叫了一聲自己的妹妹。

赫蕾拉擡頭，用狼狽的樣子瞪了她一眼：

“來看我的笑話嗎，親愛的姐姐。”

“為什麼要置我于死地？”

塞拉西絲隻想問這一個問題。

人魚族與人類通商是近百年才發生的事情，在那之前人魚和人類更接近敵對的關系。

人魚族天生□□力量強橫，所以才能在水壓巨大的深海中生存。他們自古的傳統就是強者為尊，比起勾心鬥角更喜歡用戰鬥解決問題，所以即使近些年跟人類學了些勾心鬥角，也做不到真的陸地上的人類那樣工于心計。

這也是柯萊的計謀能順利奏效的原因。

順着線索查出是赫蕾拉在背後動的手并不難，但塞拉西絲一直在前線從魔物的手裡保護國家，以前并沒有參與皇位争奪的心思，赫蕾拉會優先陷害她而不是其他更有繼位優勢的皇子皇女這一點很令人費解。

赫蕾拉聞言冷笑，眼裡滿是嫉恨：“為什麼出手？難不成真等到父王把寶珠傳給你嗎？”

“什麼？”塞拉西絲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表情随即變得一言難盡：“不是……這你也信啊？”

“如果父王真的喜歡我到想傳給我皇位，會把我從小扔到前線去拼死拼活？”

赫蕾拉呆了一下，顯然在嫉妒之下沒有細想這個問題，不過她還是習慣性嘴硬：

“那是父王要曆練你。再說了，他又轉變了心思也是有可能的。”

“赫蕾拉，其實你也知道吧，”塞拉西絲的眼裡浮現出憐憫，“我們和他的子民一樣，在父王心裡，都比不上他自己重要。”

“少在這故作高尚！你從來都是這樣，好像自己代表着正義，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又怎麼說！”

赫蕾拉身體猛的向前撲，雙手的鐵鍊被拉緊，絲毫不顧上面的禁锢魔法燒得自己雙手焦痛。因為塞拉西絲的同情是比輕蔑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東西，她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再找不到以往高貴的樣子。

年輕的新國王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目光依然堅定：

“我會永遠沖鋒在前，讓活着的人魚過得更好，直到我也死去的那一天。”

赫蕾拉的目光轉移到塞拉西絲胸口的寶珠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剛才好像看到寶珠的金光變亮了。

她好像明白為什麼塞拉西絲能當國王了。

赫蕾拉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那天，你的人是怎麼進入皇宮的？”

皇宮的防護罩隻有一個入口，被強大的侍衛看守，如果強行闖入守衛就會啟動關閉皇宮大門的法陣，讓防護罩整個閉合。

而負責守衛皇宮的人魚是……

“你買通了宰相？”

“不，我綁架了宰相的兒子。”

塞拉西絲回答得很輕松。

“不可能，宰相那樣隻看重權利的老家夥不會為了一個兒子就背叛國王。”

“噢，我把他的三個兒子全都綁架了。”

“……”

以宰相那個年齡再生孩子的可能性已經沒有那麼大了，再從頭培養繼承人的成本也很高。

這還是柯萊的建議，她告訴塞拉西絲既然手中有兵力就應該物盡其用。自古要攻克一座城，最好的方法就是裡應外合。

“……這些計劃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赫蕾拉一直自诩在人魚裡是比較聰明的一個，這次卻對自己的三姐看走了眼。

“當然不是。”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塞拉西絲否定了這個說法。

“是一位好友幫助了我，她比我見過的人類還要更加聰明。”

“聰明？”赫蕾拉不雅地撇了撇嘴，“是陰險狡詐吧。”

……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