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體悠然向下,俯身對着邱秋蠱惑着,遠處看,像一個慈愛的老者祝福着晚輩,他低聲道:“其實你剛才已經通過了考驗,回身向下也可以出去,你自己不也發現了麼。”邱秋正集中精力對抗着身上的壓力,老者的話語,傳入她的腦海。
是啊,剛才再次回到這裡時,就發現了,前路漫漫無沿,遠不及後退來的容易,自己也應該退後,輕松通過,應該就這樣,不是麼,可,為什麼決定繼續向上呢。
邱秋看着離指尖不過一寸的劍柄,一點一點挪動着食指,直至将劍緊緊握在手中,以劍支撐,一次次嘗試着站起來。老者再次蠱惑着她,對她說着:“你在堅持什麼。”邱秋不理會,彎曲的膝蓋一點點直立,動作堅定而無畏,痛苦消磨着她的意志,卻也激發着更多的不屈與執拗。老者始終注視着她,捕捉到她體内似有金光淺淺閃過,眨眼間消失不見,竟然隐隐有要升級的景象。
時間此刻仿佛靜止,邱秋終于站直了雙腿,立在那裡,卻好似已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彎着腰低垂着頭大口的呼吸着,調整片刻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平穩,喃喃道:“我在堅持什麼。修道之路,神鬼均不可測,若隻龜縮在可控範圍之内,如何窺破天外之仙機。”邱秋自嘲的笑了笑,神色不甘,擡起頭,沖着老者大聲說着:“不過若說現在,因為我不服,我為何非要按你們定制的路回頭,我既已選擇如何走這條路,又為何要因為這虛無的阻礙放棄,為什麼堅持,我告訴你,我不服。”
“我爬也會爬到上面去。”
邱秋咬緊牙關,試圖繼續挺直身軀,一陣光閃過,她身上的壓力突然可視化,那些原本無形無質的壓力,此刻竟被賦予了實體的形态,化作了一塊塊巨石,層層疊疊地堆疊在她頭頂之上,僅僅一寸之遙。這些巨石,仿佛擁有某種不可言喻的意志,蠢蠢欲動,時刻準備将邱秋重新吞噬進那無盡的壓抑之中。它們之間,不時爆發出陣陣激烈的白光,如同兩方勢力在暗中進行着激烈的較量。
邱秋始終對抗着,不斷試圖從空間吸取靈力,終于,一絲靈力似利劍破空而來,邱秋眼裡閃過驚喜,緊接着,無數靈力似穿過裂縫蜂擁而入,邱秋如幹涸的海綿,瘋狂的吸取着,填補身體的每一處,直至邱秋徹底挺直了脊梁,她筆直的站在那裡,輕佻眉毛,如墨般的眸子迸發着強烈的生機,神色自得。
“嘿,老頭,這樣和你說話舒服多了。”
靈力恢複後,壓力再次恢複無形,卻再也沒有像剛才那樣讓邱秋寸步難行。邱秋擡起腳,再一次踏上前進之路,在經過老者時,側身與他面對面,手指遙遙指向石階的盡頭。
“我說了,我要從上面出去。”
說完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老者在後面望着她清瘦而堅定的背影,眼裡隐約帶上笑意,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後看不見蹤影。
不知過了多久,邱秋終于來到了階梯盡頭,她轉頭望了一下這長長的台階,三百八十個,剛剛好,随即踏入傳送門。白光閃過,再睜眼邱秋已經回到了空地上,遊嘉幕靜靜站在她面前,邱秋環顧下四周似乎隻有自己一個人了,身體好像沒有什麼不适,也不知剛才的到底是真是假,畢竟沒有按照正常選擇出來,邱秋不免有些心虛的問着遊嘉幕,“我這算合格麼?”遊嘉幕微微點了下頭,帶着一絲安撫,對邱秋說:“當然,走吧,我帶你去參加入門儀式。”邱秋點了點頭,跟在遊嘉幕後面向前走去。
正值傍晚,殘陽如炬,二人的影子不斷拉長,男子在前,端正如松,少女在後,好奇的東張西望,這一天經曆的太多,明明像往常一樣的時間,像被不斷擠壓拉長,讓人疲憊,此刻完全放松下來,邱秋欣賞上了這第一宗門的風采。
繞過高台,首先踏上的是灰白長階,好似蜿蜒入雲,每一級都布滿深淺不一的凹陷。幾百年來無數求道者的腳步,将棱角磨出溫潤的弧度。第二百三十一級台階上有道寸許寬的裂紋,據說是幾百年前祖師醉酒不小心将劍甩出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