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關上的那一刻，李執秋覺得周圍像是一下子沉進了深水裡。

白天那麼多的認識或不認識客人的餘音還在腦海裡萦繞，仿佛這間不大的槿日真成了什麼社交中心。但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真正感到“這是自己的地方”。

“好像有點超出預期。”她靠着吧台輕聲說。

小艾難得沒接話，正在修剪花枝。

亞風從内側門口走出來，圍裙還沒摘，手上還很專業地拿着一張清點表：“咖啡豆用掉快一半了，明天得補。”

“我提前在供貨商那裡定了。”李執秋點點頭。

小艾站起來活動了下肩膀，看了一眼還站着的亞風：“好累啊，你們不歇會兒嗎？”

“我不用。”亞風搖搖頭，把清點表放到吧台上，“甜點櫃我收拾完了，明天隻要重新擺盤就行。”

陳夢緣跟着收拾好了大廳，解下了圍裙說是自己帶回去洗。

“沒什麼要忙的了，你先回去吧。”李執秋對陳夢緣說。

陳夢緣道再見之後就走了。

氣氛靜了幾秒，三人站在各自的位置，都不太确定該不該聊些什麼。

“你跟你初中同學關系那麼好啊？”小艾對于這一點很詫異。

“還好吧，其實大多都是來賺人情的。”李執秋之前長期處于不怎麼苛刻人情世故的環境，乍一換不是很适應。

亞風沉默了一下，把清單平放到桌面上，問出了憋了一整天的疑惑：“秋姐，你出過國嗎？”

李執秋想起了那個給她敬咖啡且大聲說出自己出過國的同學，忘了自己之前給亞風在亞風面前立的是混日子形象，一時間有點不好圓回來。

“……剛跟你見面的時候我跟你不熟，不知道你性格是怎麼樣的，萬一我告訴你我之前在國外留學你說我崇洋媚外怎麼辦？”李執秋之說出這樣一個理由。

亞風還是有點郁悶。

“但我也沒騙你啊，我确實在四川這邊上完初中就沒在國内讀書了。”

亞風回憶起李執秋之前說過的話：“……确實。”

“诶，我有個朋友一直追着我問你有沒有對象，”小艾挑轉開了話題：“我說不知道，她還不信，想加你微信呢。”

“女的男的啊。”李執秋問。

“女生，是男生的話我就不跟你說了。你加不加？她長得還挺好看的。”

“不加，我最近事業心重。”

“那你問性别還有什麼意義？”小艾很無奈。

“看看我的受衆是女生還是男生。”

李執秋把這句話扔出去，沒指望有人接，隻是圖個樂。可空氣并沒有因為這玩笑輕松多少。

亞風正準備把筆收起來，忽然頓住了動作：“外面那個人是不是在這邊晃一天了？”

“什麼？”李執秋皺眉。

小艾也停下手：“誰？”

“一身灰那個。他剛剛從對面便利店出來，站在我們對面街口。”

“盯着店看？”李執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亞風點點頭。

小艾走到門邊，透過玻璃門往外望了一眼，然後回頭壓低聲音說：“這人我有印象。祂有點不對勁，下午店裡開始進客人的時候又不進來，就靠在門外看了二十分鐘。”

李執秋幹脆走上前推開玻璃門，探頭朝祂的方向望了一眼。

街燈打在街口那人身上，那人背影在便利店玻璃上倒映出來。祂并沒有刻意做什麼，但站姿僵硬，一隻手插兜，一隻手拿着手機不遠不近地對着槿日。看到有人出來，祂下意識拉了拉帽檐轉身走了。

“祂是誰？”亞風問。

“我不知道。”李執秋皺起眉，轉身去拿手機，“我發群裡問問，看有沒有人帶過他。”

“像是踩點來的。”小艾說。

“我看下群裡，我同學祂們拍了不少照片，可能有拍到祂。”

李執秋點開同學群，一條一條往回翻，群裡早一點的消息全是加一加一的“恭喜開業”，其中混雜着不少圖片。

她果然在一張從店内往外拍的圖片裡找到了一角淺灰。

她艾特了全體成員，把淺灰那一塊着重圈了起來發出去。

Falllll：有人認識這位嗎？

現在這個點在線的人還是挺多的，來慶賀新店開業的人紛紛說沒有。

李執秋盯着屏幕，忽然覺得手有點涼。

她關了群聊，走回吧台，說了一句：“明天都走廚房後門來，記得告訴陳夢緣，還有鎖換成備用鎖。”

“有同行的可能性嗎？”小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