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凹最先的感覺是手心裡毛絨絨的觸感,然後他就知道又到了哥哥的身體裡。
這意味着他可以跟母親姐姐一起玩了,看向手中,果然是兩隻才剛滿月的小鴨子。
一個月前是他第一次在哥哥的身體中醒來,當時他一睜眼就看見一個比自己和爺爺住的還破爛的房子,發現進進出出找不到爺爺的時候,劉小凹吓得哇哇大叫。
後來一個婦人和小少女聞聲趕來,推開籬笆門把他抱在懷裡安慰,聽見他喊着鬧着要爺爺,自稱是母親的婦人帶着他走到另一家籬笆院。
指着拄着拐棍出來的白胡子老爺爺跟他說那就是爺爺。
看着那個顫巍巍對他笑着叫他“影兒”的陌生老爺爺,劉小凹哭得更大聲了。
眼前的情景讓他聰明的小腦瓜意識到一個問題,他被人拐走了。
劉小凹眼睛裡含着大大的兩泡淚,看着将他圍成一個圈哄他的人,這些人都叫他什麼影兒,他們把他買下來連新名字都取好了。
“哇哇哇,我要我爺爺,我不是影兒!”劉小凹用力扯着嗓子大哭,眼淚噼裡啪啦地砸到地面上,都濺起了小小的一團泥土的煙塵。
婦人心疼地将他抱起來将他帶回最開始看見的那個房子,順着他的話說,還問他叫什麼,家在哪,爺爺又是誰。
劉小凹從一歲會說話起就被爺爺教爺爺的名字家在哪兒等等,當下便把家庭地址具體到房門号的告訴了眼前的婦人。
希望她能好心的把自己還給爺爺。
“爺爺隻有小凹一個孩子,沒有小凹在,爺爺會哭瞎眼睛的。”劉小凹盡力給自己營造凄慘的身世氛圍。
沒想到初時還算平靜的婦人,聽着聽着忽然就哭了,大顆的眼淚砸在他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跟着他們的小少女,也看着他哭起來。
後來劉小凹才知道,他其實就是這個婦人的兒子,隻是在他出生的時候被一團白光籠罩,然後在母親的視線中消失了。
而現在的他,又不是跟着爺爺的那個他,他是在母親當日生下的另一個孩子,也就是他哥哥的身體内醒來的。
劉小凹很聰明,看了上千部動畫片的腦袋讓他不能這麼輕易相信婦人和小少女的話,但是她們将他帶到一個泛着金色的鏡子前面,讓他看裡面的人。
這一看,給劉小凹吓傻了,裡面的小孩兒,真的不是他。
他記得自己明明穿的是自己爺爺買的大聖運動衣,頭發也是跟着爺爺剛到理發店剃的,鏡子裡面的小孩兒卻有兩個女孩子才梳的包包頭,穿着的還是藍樸樸一身的裙子。
但是,衣服可以被别人換下來啊。
隻有頭發做不了假。
劉小凹看着鏡子狠狠抓了一下腦袋左邊的發包,然後把自己疼的龇牙咧嘴:“這不是我啊啊啊啊。”
婦人眼睛裡含着淚,卻蹲下身笑着将他抱進懷裡,柔聲對他說:“小凹不要怕,我是娘啊。隻要你還能回來看看娘和哥哥姐姐,娘就心滿意足了。”
淡淡的暖暖的香味包裹住自己,讓劉小凹被暴躁充斥的内心安靜下來。他擡頭看見婦人柔和的下巴線條,溫暖的感覺竟讓他有些眷戀。
娘?
這就是有媽媽的感覺嗎?
劉小凹雖然很眷戀,接受得卻也很謹慎。直到睡着之後看見另一個梳倆發包,就是那個鏡子裡模樣的小哥哥出現,跟他聊過之後,劉小凹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在另一個世界有娘親有姐姐有哥哥。
第二天醒來劉小凹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那時他還以為自己是做夢了,到幼兒園跟小朋友們玩了會小籃球就把這件事給抛到了腦後。
然而七天後,劉小凹很清晰地記着這中間是隔了七天的。七天後他竟然又跑到夢中那個發包哥哥的身體内,這次,也是穿着一身藍布長裙子的母親一看見他就把他認了出來。
母親扔下手裡拿着的一件劉小凹沒有見過的東西,就将他抱到了懷裡。
他聽到母親驚喜的說:“小凹,你回來看娘了。”
劉小凹不知怎的,眼睛好像有點熱,像上次一樣仰頭看了母親一眼,喊了聲“娘親”。
從那時候起,劉小凹就過上了每隔七天跟娘親姐姐在一起生活的幸福生活,晚上睡着之後還能看着哥哥。
他對這樣的生活滿意極了,每次來到娘親和姐姐哥哥生活的地方,都撒歡不已。這是個跟他和爺爺生活的地方很不一樣的村子,有很多劉小凹見都沒見過的新物件兒。他每次來都到處跑,還四處結交小夥伴,又知道自己有好幾個哥哥,覺得娘親和姐姐姐姐哥哥家裡雖然沒有好吃的,卻很是好玩。
在村子裡玩開之後,劉小凹聽說以前有人欺負哥哥的,必要揪出來将人打得對“自己”連說三句“我服了you,盈哥”才罷。
哦對了,他哥叫不是叫影兒,而是叫盈兒。
劉盈。
他大名叫劉凹,和哥哥的名字讓人一看就是倆兄弟。
唯一的遺憾是,娘親和姐姐哥哥生活的地方好窮,村頭連半個小賣部都沒有,于是他每隔七天就在自己枕頭邊準備很多糖果,可惜一次次從哥哥身體裡睜開眼睛那些東西也沒有跟他來到哥哥身邊過。
可能是發現他不喜歡吃這裡的東西,上次入睡之前娘親和姐姐問他想要什麼,劉小凹想起爺爺養了一院子的雞鴨,就跟娘親說他想要養小鴨子。
母親笑着答應了他,姐姐還說會幫着哥哥一起照看小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