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想起來這次自己平齊卻腹背受敵,跟他他沒有聽亞父的勸谏被熊心暗地裡的小動作惹惱幹脆命人殺之解恨有很大的關系,若非有此前因,這一次圍攻彭城劉邦也難有名頭糾集五路諸侯。
于是吩咐下去,好生照料漢王家眷。
下邑,謀士郦食其也在說:“目前太公和呂夫人等人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兩軍對壘,隻有活着的人質才有用,他們不會殺人。當務之急是,如何重新穩住從關中出來打下的這些地盤。”
劉邦點點頭,沒有什麼不愉,示意郦食其接着說。
張良看了郦食其一眼,低頭裝作沒聽見。
如果沒有見識過小公子那副牙口的咬合力,他這時候也會勸說漢王将被抓至楚軍大營的呂夫等暫時擱置。
畢竟人已經被抓走了,就要做好将其割舍的準備,若表現得不舍,那麼漢王一家便可以去楚軍大營團聚了。
郦食其說:“關東之地諸侯司馬卬、魏豹等盡叛,漢王留在此處如兔在籠中有旦夕之危,某以為應該盡快收殘部,一路向西返回關中。”
三秦有蕭何坐鎮,且無勇猛之将抵抗,到那裡便可重整旗鼓了。
說起來,還要多謝當初項羽擔心無法統禦秦卒,将章邯所部二十萬軍隊給坑殺了,否則漢王根本不可能安心東出。
劉邦不能再同意郦食其的看法了,因為他在逃出彭城的一路上想的都是趕緊回去漢中,“先生此計甚妙,我這就讓呂澤發布募兵令,咱們一路收兵一路向西。”
衆人都覺得,漢王的心态是真好,打了敗仗往回走竟然還能被他說出這麼振奮人心的感覺。
劉邦看向張良:“子房,你怎麼一直都不說話?”
張良的視線向窗口偏移一寸,劉邦根本沒看出來,還在問張良有什麼看法。
張良咳了咳:“回漢中的同時,我們還要盡力拉攏可用的力量。比如駐紮在九江正安靜地當九江王的英布,英布此人起與盜寇跟從項羽多年,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天下一定卻被驅趕到南方瘴領之中,不知積累了多少怨恨。王派人去勸其歸漢,至少有八九分的把握。”
劉邦笑着拍了拍膝蓋,驚喜道:“我怎麼把他給忘了呢。還有誰,子房心中必定不止這麼一個拉攏的人選。”
張良指了指羊皮地圖上的東邊,“齊國。項羽這次平叛未成,還殺了那麼多平民,将一個富庶地方攪得天翻地覆,齊國田氏對他的怨恨恐怕比英布還深還厚。此時的齊國剛松了口氣,看似中立,實則跟楚之間已經間不容發。”
“好好好,”雖然田氏都是一群貪婪的蠢蛋,但蠢蛋對付蠢蛋是最好用的,“随後我們就派人把齊國也拉攏過來。”
張良說道:“有這兩個外援,再加上我方的韓信,戰事想必可以扭轉。”
接下裡的一步步都安排好了,隻等分别派人去實施,劉邦的心裡去了一塊大石,一開門看見牆邊的那個小身影,一塊更大的石頭就哐叽一聲落在心上。
“盈兒啊,”劉邦半蹲着看兒子,盡力的扯出來一抹非常慈祥的笑容,聲音也溫柔似水的模樣,“怎的還不去睡覺?”
劉盈睡不着,“阿父,我擔心母親。”
劉邦說道:“放心啊盈兒,阿父必會派特種兵去将你母親救回。”
小小的孩童擡起頭,那雙眼睛在月輝之下似乎含着無數被揉碎的星光。
劉邦頭皮一麻,想到這小子的大力腳,現在卻能哭起來,這孩子太善變了吧,忙說道:“盈兒,為父不騙你,真救你娘。”
劉盈自小跟母親和姐姐一起長大,性格柔軟,對父親還有一種為人子者本能的孺慕,見父親說得這麼真誠,終究沒有好意思問“為什麼剛才我聽見有個人不讓救阿娘”?
劉邦拍了拍兒子的小肩膀:“快去睡覺吧,爹跟你保證,你娘一定會沒事的。”
劉盈順着轉身,他鼓不起勇氣跟小凹那樣與阿父說話,心中無比想念弟弟,如果弟弟在,就一定能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出來吧。
郦食其等人站在漢王身後,看着漢王嫡子乖巧地一步步走回房間,都為漢王和他們自己感到欣慰,漢後繼有人啊。
劉邦一轉身,發現所有人都跟着自己出來了,順勢就提出給那逆子找個師父的想法。
郦食其:“公子聰穎孝順,我願為公子師。”
劉邦抽了抽嘴角,你這麼能說我很感激,但你這個性子不知道能把那逆子教成什麼樣的。
然而老先生學毛遂自薦,他也不能拒絕。
“好吧,先生先教一段時間,幼兒這個年紀都太過調皮,若是教不了可跟寡人請辭。”
郦食其淡然一笑,他就從沒有遇到過什麼是他用兩張嘴皮子說不順溜的人呢,不置可否地表示:“那便請王上拭目以待。”
劉邦說:“還需要一個武師父。”
期待的目光落在衆人身上,還有誰能自告奮勇?
武将們有一半都是前天晚上護送着劉邦逃出來的,小公子那一腳出來的力道能吓死人,教他學武等于自己找死。
“小公子那樣的,還需要學?”都尉趙衍用懷疑的語氣說道。
劉邦看向這些個沉默的武将,斬釘截鐵道:“就算我那逆子有點蠻力,但也要學技巧,否則長此以往還不成一個莽夫了。”
衆武将還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