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拍完了,何绮多回歸了學生的身份。
她是一名高三備考生。
現在距離高考,隻剩下兩個月的時間。
她從來不是什麼天賦異禀的學生,學習也隻是班級中遊水平,她知道自己考不上重點大學,也從來沒指望自己能夠考上好大學。
在何姥姥生病之前,何绮多的想法是,等自己高中畢業了,就回家跟着姥姥學習縫紉技術。
有道是,有一門技術在手裡,怎麼着也餓不死。
她又不是孔乙己脫不下自己身上的長衫,世上的任何工種,在她眼中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她不會輕看任何工種。她如果能夠跟姥姥一樣,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裁縫,這一生也挺好。
可現下姥姥故去,沒有人教她縫紉技法,她估計不大可能成為一個頂厲害的裁縫了。
何绮多的同桌黎曉月是個熱心腸的姑娘,聽了何绮多的煩惱,她安慰道:“绮多,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忘了,我們鎮裡通往市裡的姑娘橋邊上有幾家服裝廠的啊,好多阿媽阿嫂在廠裡車衣服呢,你要是想繼承你姥姥的衣缽,可以放暑假的時候去服裝廠裡踩縫紉機,那裡的人興許能教一教你的。”
“诶!是啊!”何绮多想起來了,是這麼回事。
何黎鎮隸屬于南市南區,南市為了發展本地經濟,拉了不少投資商來南市建廠,建廠之後便為南市創造了不少工作崗位,這樣可以留住一部分外出務工的人群,讓老有所依,幼有所靠,老人有了陪伴,孩子也避免成為留守兒童,于本市發展,助益頗多。
拉過來的投資商考察過本市的經濟與人口分布,又不知道與上面達成了怎麼樣的協議,反正最後金屬制品廠去了李楊鎮,服裝廠便建在了何黎鎮通往南市市區的姑娘橋旁邊。
何绮多之前去市裡看姥姥的時候,經常路過服裝廠,那廠房建的确實挺像那麼回事,聽說裡面還包吃包住。
明明還上着課,寫着答題卷,但是何绮多的心已經飛到了服裝廠裡。
何绮多對自己還是頗為了解的,她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考前動員各大高校來學校演講招生的時候,她就沒敢選本省那幾所高校。可是除去那幾所高校,别的學校也大差不差,何绮多看着手裡的招生簡章,記了一下自己覺得風景還不錯的學校,就把招生手冊交上去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何绮多手上的筆從小指轉到大拇指,又從大拇指飛到無名指,就這麼來來回回間,高考就結束了。
也不等高考出分了,何绮多打包了自己兩件衣服就去服裝廠應聘了。
公交車抵達“亞菲服裝廠”站之後,何绮多便跳下了公交車,才擡眼,小兩層的白色瓷磚建築便映入眼簾,不愧是本市高層拉來的資本,廠房建得确實大氣。
小兩層的辦事處之後,便是一個占地約二十畝的廠房,其後有配套的食堂,超市,員工宿舍,醫務室……配備相當齊全。
門口的保安大叔給何绮多指了路之後,便回到了保安亭裡吹空調。
六月的天,這命都是空調給的,何绮多懂。
何绮多順着保安大叔指的路去了人事辦公室,才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穿着黑色吊帶的女生翹着二郎腿坐在工位上。
那女生濃妝豔抹,眼皮上顔色頗多,叫人看不出本來的面目,隻能判斷出是個女生。
“你好,我是來面試的。”何绮多率先打招呼。
女生放下自己手裡的翻蓋手機,從抽屜裡面翻出一張表來,“先填表吧。”
聲音慵懶,滿不在意。
何绮多聽她說話的語氣,很不舒服,但還是拿起了紙,填了一些基本信息。
“父母幹什麼的都不知道?”女生看着父母信息那裡的空白處,擡頭瞥了何绮多一眼。
“我沒見過我父母。”何绮多随口一答。
這一答,便把女生給答内疚了。
女生坐直了身子,試探性問道:“家裡沒親人了?”
杠精何绮多立馬皺眉:“是,我沒親人了,可這跟我要來這裡打工有什麼關系?難道沒有親人就不能出來打工麼?”
“妹妹,你當然可以來這裡打工,可是你如果獨身一個,我可以幫你申請宿舍的啊。”女生道。
何绮多這才明白自己是錯怪别人了,連忙正了臉色,“可我聽說這裡是包吃包住的。”
“聽誰說的,我們這裡包吃是一點也不假,但是住宿可不是免費提供的,一般是五十元一月的六人間,住宿費從工資裡面扣除的,你要是就一個人啊,我們公司本着人道主義關懷,可以免費讓你住宿舍。”女生解釋道。
原來如此,不過也沒什麼了,現在最關心的是,她隻會基礎的車線技法,能否入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