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溪之畔,雕梁之閣。
何绮多要早知道是在這麼一個地方吃完飯,打死也不來。
此處距離自己所住酒店二十多公裡,景色雖好,可這個季節,蚊蟲着實是多。
侍應生開始上菜,一盤盤、一碟碟,皆是橫州風味名菜。
可何绮多一個江城人,根本吃不慣橫州菜。
菜還沒上齊,聞人曉便道:“其實這餐飯不是我請。”
何绮多瞅了瞅四周,見着桌邊就她跟聞人曉兩人,若不是他請客吃飯,“難不成讓我請?”
話音剛落,曲徑處走過來一個戴着鴨舌帽的中年男人,“這頓飯我請。”
何绮多好奇地看着他,她從未見過這個人。
“陳導!”聞人曉站起來迎接。
何绮多坐着沒動,看着聞人曉迎着陳導走進了涼亭,又張羅着陳導落了座,這才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陳朝生。”陳導落座之後,朝何绮多點了點頭。
何绮多接收到信号,發覺這個名字熟悉得很。
再仔細一想,陳朝生,好像是個導演,還挺有名的吧。
見何绮多半晌沒吱聲,陳朝生道:“何绮多,你不介紹一下自己麼?”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麼?”何绮多滿不在乎。
陳朝生在演藝圈中深耕各式國風影片,國内外有分量的獎都拿過一遍,每一個新人演員見了他都是誠惶誠恐巴結的态度,唯有何绮多不同。
何绮多太泰然自若了,甚至敢漠視他。
陳朝生有些許不悅,屁股還沒坐熱,便起身,“曉曉,你陪何小姐吃這頓飯吧。”
話畢,陳朝生便又從那來時的曲徑離開了。
前前後後不過三分鐘,聞人曉将人迎了來,又将人送了走。
待聞人曉再度落座,何绮多問道:“陳導說這頓飯他請,不是說笑吧。”
“你還擔心陳導請不起你這頓飯?”聞人曉覺得有些好笑。
何绮多便明白了,提了筷,撿了自己愛吃的幾樣小食吃,邊吃邊點評:“說實話,還不如劇組盒飯。”
聞人曉着實不能明白,她怎麼能夠吃得那麼開心,“何绮多,你怎麼還能吃得下去呀,你剛剛可是拂了陳導的面子,本來陳導是想跟你談合作的,你這麼一鬧,别說合作了,以後還想不想混演藝圈了?”
這頓飯的用意何绮多這才算是明白了,但是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不混就不混呗,本來也不想混。”
說着,還往嘴裡塞了一個魚丸,勸聞人曉也嘗嘗,“聞人曉,你嘗嘗,這個魚丸還不錯。”
聞人曉吃不下。
有多少人想夠上陳導這根高枝,但是根本找不到機會,可是何绮多實在是太兒戲了。
在與何绮多接觸的這半個多月,聞人曉覺得她是一個認真盡責的演員,有天賦,肯吃苦,按理說,被陳導看中,若能成功在陳導的電影中出演,可算是平步青雲,大道光明,可他萬萬沒想過,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能不能出演陳導的電影,也不在意還能不能在這個行業裡面混下去。
“哎呀,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根本不喜歡演戲,我會跟平哥合作呢,純屬偶然,今天我可能還是演員何绮多,明天我就不是啦!”
“那明天是什麼?”
“或許是裁縫,又或許是餐廳店長,總之,可能是各種角色吧,但無所謂了,總不能是演員。”何绮多滿不在意放下筷子,她吃好了。
夜裡,何绮多又乘車回了酒店,把沒收拾完的行李一一打了包,翻出自己的身份證來,又找到前幾天才購買的火車票,踏上了回家之路。
……
六月底,黎曉月又迎來了暑假。
她又來找何绮多玩。
彼時何绮多正跟着華春大爺在鎮中心廣場上比劃大刀,看見畫着一字眉的黎曉月,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妝容醜得鬼打牆,氣得黎曉月滿廣場追着她打。
追累了,黎曉月告了饒,“算了,我不打你了,咱們兩個歇會兒,我有事跟你說。”
何绮多抱着大刀立在原地,點點頭,學着戲文裡的陳詞,“且聽爾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