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金小寶成了宮廷禮儀女官,但是何绮多覺得,金小寶山匪本性難馴,就算僞裝成了女官,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端着架子,她應該有本性流露的時候。
不然,跟後面金小寶厭倦宮廷算計,回歸綠林銜接不上呀!
何绮多找到編劇,跟編劇講了一下自己的理解。
《碧月歌》的編劇有兩人,一個是原著小說的作者關悅,一位是圈内盛産古裝偶像劇劇本的張弦。
兩位編劇都是女士。
兩位編劇耐心聽完何绮多的想法之後,覺得何绮多說得有道理,但是具體要怎麼處理,要跟資方再讨論一下。
何绮多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創作中心。
在何绮多之前呆過的劇組,她有想法便會跟編劇或者導演說,編劇和導演有權利和能力當下就改了劇本,但是在《碧月歌》劇組,這種情況基本不可能發生。
因為《碧月歌》背後牽扯了七八個投資方,主要演員來自不同的公司,但凡要改戲,必然涉及到加戲或者删改戲份,牽動不止一家的利益,各家都不願意自家的利益受損。
這樣的環境下,創作并不自由。
雖然兩位編劇都覺得何绮多說得有道理,但是她們可擁有的權利實在有限。
更何況,何绮多身後并沒有資本。
沒人會為了她這個女三号得罪各位金主。
關悅作為原著作者,她将《碧月歌》看作自己的孩子,當然希望小說和劇都能夠盡善盡美,“我願意為金小寶增改一些戲份,就是資方那邊不好交代。”
張弦沉吟片刻,她搖了搖頭,“這個項目啟動的時候,金小寶那一條線本來是完整的,何绮多所說的,我們當初也考慮過不是嗎,但是原定的人選覺得那些戲份有難度,于是要求資方将那些戲份都抹去了,于是得到了一個現在這樣的劇本。至于後來何绮多加入,她身後沒有任何資本,在這樣一個多方勢力摻雜的項目裡,各家都恨不得壓着她,怎麼還可能讓她加戲呢?”
關悅張了張嘴,她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張弦寬慰道:“這行就是這樣的,盡管我們想要讓故事線更加順暢符合邏輯,但是資方覺得自己的利益最重要。”
……
次日,何绮多下了戲之後又去了一趟創作中心,她以為兩位編劇大大會給她一個解決方案。
張弦:“我們讨論過了,很遺憾,我們不準備更改金小寶的戲份,現在劇組趕進度,分秒必争,金小寶在宮廷中的小情緒轉變對于整體劇情來說是沒有太大的影響的,我們不準備為她過多闡述。”
何绮多便看向關悅,她想看看這個原著作者會說些什麼。
關悅:“我同意張編劇的說法,但是我覺得金小寶在扮演女官的時候,可以适當流露出一些小情緒,在一些緊急時刻展現出獨屬于山大王的小動作。”
言下之意是,劇本中不描述,但是何绮多可以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自由發揮。
“那我這樣算是搶戲嗎?”何绮多看着兩位編劇大大,一臉懵懂。
張弦噗嗤一笑,“那得看你怎麼‘搶’了。”
關悅也笑,“符合人設的話,應該不算。”
何绮多了然,她與兩個編劇一一告了别,然後離開了創作中心。
接下來幾天,戲份都是圍繞着宮宴在拍攝。
金小寶立在皇後身側,一邊服侍身旁的兩位當權者,一邊觀察整個宮宴上的風吹草動。
女二号沈雪柔上來獻舞之後,便暗諷女主角蘇碧月來路不明,攝像機掃過金小寶,隻見金小寶面色平靜,但是右手摳着左手小指上的戒指。
隔着好遠,何绮多那精心設計過的小動作落在了尤井然的眼中。
尤井然知道劇本上沒有這個描寫,但是何绮多就是這麼演了。
也隻有尤井然知道這動作意味着什麼。
金小寶當山匪的時候,但凡一摳戒指,就是憋着壞。
她這麼一演,就會讓人知道她其實還是那個山大王。
鏡頭掃過三皇子的時候,三皇子彎唇一笑。
這是屬于山大王金小寶和壓寨先生李若明的默契。
之後,皇後賞賜果盤給沈雪柔,金小寶得令,将果盤送過去。
金小寶端着果盤穩穩立在沈雪柔面前,卻在沈雪柔伸手接過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果盤翻在了沈雪柔昂貴的衣裙上,落下紫紅黏膩的印記。
雖然果盤打翻是劇本裡安排的,但是與金小寶之前摳戒指的動作聯系起來,就算是呼應上了。
尤井然心中直呼妙啊,何绮多這小妞還是有點東西的!
劇情過得很快,很快就拍攝到金小寶借機出宴會,給三皇子李若明遞消息。
假山旁,金小寶等待着李若明,但是李若明遲遲未來,而她不能離開宴會太久,正準備返回宴會,便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按照劇本中寫的,金小寶此時該警覺起來。
但是具體是個什麼警覺法,劇本沒有詳寫。
何绮多便開始演了。
她習慣性地将右手搭在腰上,不料摸了個空,她飛快地看了一眼腰部。
她當山大王的時候,腰間那個位置總是挂着一把匕首,但凡她察覺到危險,都會按上匕首。
現在,匕首沒了。
她便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宮廷女官,不是山匪。
她現在不是那個依靠兵刃才有底氣的山大王,她隻需要扮演好女官,自然不會有人敢在宴會這種場合害她。
她臉上立馬挂上女官身份所獨有的疏離的微笑,兩手交疊藏于袖中,轉身看向來人。
演得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