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绮多眼睛一亮，“對啊對啊！”

“蔡鸢是我表妹。”

“……”

何绮多滿頭黑線，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我之前簽約《百年綢》的時候，你會在簽約現場出現，是蔡鸢給你透露的消息吧。”

唐鑒開點頭。

“我就說嘛，怎麼會那麼巧！”何绮多撇撇嘴，又搖了一勺櫻桃沙冰。

她經常好奇，為什麼世界那麼大，但是她總能碰到唐鑒開。

就算她沒有跟唐鑒開訴說自己的近況，唐鑒開也能知道她在做什麼，會在什麼地方出現。

是緣分嗎？

何绮多其實是不太信的。

何绮多盯着唐鑒開，目光如炬，像是發現了什麼什麼新大陸一般，“老實說，你是不是想讓我還錢，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好讓我記起來我還欠你一百五十五萬。”

“……”唐鑒開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沒有這麼無語。

“不好意思，我是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唐鑒開放下筷子，“何女俠，你知道的，我沒什麼朋友。”

“所以呢？”

“我很珍惜身邊的朋友，除去工作與家人相處的時間，我所有的時間都會放在身邊的朋友身上。”

“那我能不能自戀的認為，你隻要一閑下來，就會制造機會來跟我偶遇。”何绮多道。

“……”這話也太直白了，唐鑒開一時不敢接。

“老實回答，我又不會嘲笑你！”何绮多逼問。

唐鑒開摸了摸鼻子，“能見到的機會，大概也就十之一二吧。”

“好卑微啊你。”何绮多啧了一聲，“我都有點憐愛你了。”

“……”

“想不想提高見到的概率？”何绮多神秘兮兮的貼近唐鑒開。

唐鑒開擡眼，瞧見何绮多燦若星子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頭印着他自己的面容。

櫻桃沙冰在緩緩融化，玻璃器皿周圈洇出細細密密的水珠，彙聚在一起，形成一條細細的河流，從杯壁上淌下，流入何绮多的手心。

何绮多不覺手心冰涼，隻雙目含笑看着唐鑒開。

唐鑒開鬼神神差一般地點了點頭。

“科技造福人類，合理使用電子通訊工具，就能很快知道我最近在幹啥。”何绮多随手拿起手邊的手機晃了晃。

唐鑒開笑了，他像個老古董一般旁敲側擊，生怕自己的情感給旁人帶來困擾，可是眼前人坦蕩得如同一杯不添加任何雜質的水，願意去包容他所有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卑微。

“我要是你，我鐵定驕傲得跟村口那隻大公雞似的，誰來了我都敢上去啄兩口，你為何會卑微呢？”何绮多問出了自己想不明白的問題。

“我小時候挺愛吃的，我媽媽又是個美食家，我就長成了一個笨拙的小胖墩，同學們會取笑我，我交不到朋友。”

“因為胖交不到朋友？”何绮多覺得不可思議，“原來你們富人圈層，也搞外貌歧視那一套啊，這素質也沒有高到哪裡去嘛！”

“何绮多你真的很會罵人。”

“謝謝誇獎！”何绮多笑嘻嘻，眉梢一挑，“不過我很好奇，你那時候得多胖啊！”

他輕描淡寫一句話的總結，掩蓋了那些為他帶來陰影的過往。

何绮多從手機裡翻出一張自己小學一年級的照片來，“有這麼胖嗎？”

照片裡的何绮多紮着兩個麻花辮，花棉襖，綠色的圍巾，胖嘟嘟的臉蛋上沾染了紅薯地裡的泥土。

何绮多還記得拍照片的契機是何姥姥接了一通電話，就請了鎮上照相館的老闆來拍照。

後來照片寄給了何绮多那從來沒有現過身的爸媽。

至于她手機裡的這張，則是回何黎鎮，帶着裴绫在鎮上閑逛的時候，走進了那家敗落的照相館，樣片展示區裡，便有她的這張照片。

照片塑封了，保存得還挺好，她覺得挺有紀念價值，便拿手機拍了一張。

家裡條件雖然不好，但是她幼年時期也胖嘟嘟的。

那都是何姥姥悉心照料的成果。

也有人嘲笑何绮多胖，可是何绮多是個靈活的小胖妹，她的拳頭可以在那些煩人精嘴巴張開之前，就揍到他們臉上。

唐鑒開也翻開自己的手機，解開設了密碼的相冊，裡面是一張小胖墩的照片。

在看見那張照片之前，何绮多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胖到奇形怪狀的小男生，可事實上，照片裡的那個小男生，隻是臉頰肉稍多些，體型稍大隻一些，并沒有胖到讓人驚呼的程度。

甚至還沒有她以前胖。

“你這個圈層對外貌真是太嚴苛了。”何绮多啧啧稱奇，“我以為能有多胖，不過就是大一号嘛！”

“不過，既然能給你帶來困擾，那肯定是帶給你傷痛了，我也不願意說什麼風涼話，抹殺你曾經的傷痛，我隻能說，在我何绮多這裡，絕不會以貌取人！你唐鑒開不管是瘦成麻杆，還是胖成阿虎；不管是帥得迷倒萬千少女，還是醜得驚天地泣鬼神，我都欣賞你！唐鑒開在何绮多面前，永遠都不要有容貌焦慮，好嗎？”

何绮多的眼神那麼真摯，真摯到唐鑒開伸出手，握住了她端沙冰那隻冰涼的手。

“好。”他輕輕應道。

誰說冰涼的手不能溫暖另一隻手，又是誰說，一貫冷硬的嘴說不出撫慰人心的話來。

何女俠，其實也沒有那麼尖酸刻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