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留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朽木白哉在她額頭輕輕彈了一下,将她喚醒。
“隊長可真辛苦。”久留迷迷糊糊地嘟囔。
朽木白哉對此沒有評價,将她拉起來後說:“回家了。”
隊舍内比白天安靜,很多房間的燈也暗了下來,夜間在的大部分都是值班人員。
回去的路上,久留突然說想買個燈籠。
朽木白哉本身就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何況是這種小事。貴族街就有一家他們禦用的燈籠店,他回想了下位置後,便帶着久留前往。
很空曠的一家店,店裡隻有一位穿着和服的中年人坐在燈下編着燈籠骨架。聽到腳步聲,他才擡頭看了一眼。
“朽木大人。”見到來人,他立馬要站起來行禮。
“不必多禮。”朽木白哉制止住了他。
久留這才發覺,對方的腿腳不便。她歪歪頭,總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他父親是濑戶秀助。”
從小長大的默契在這裡足以體現,久留一個眼神朽木白哉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我說呢。”久留恍然大悟,“我很喜歡你父親做的燈籠。這家店比我印象裡大了許多,一時沒有想得起來。”
她幼時喜歡收集燈籠,尤其祭典時,會專門定做很多裝飾家裡。
濑戶秀吉猜出了久留的身份,恭敬地回答道:“家父若是泉下有知,肯定會很高興的。”
“抱歉。”久留說。
她沒想到濑戶秀助已經去世了。
“他不過用另一種形式存在罷了。”濑戶秀吉低聲道。
“那邊展示的燈籠倒是有趣。”久留環視了一圈,被角落裡的燈籠吸引住了。
她說的是被悉心保護好的那一牆燈籠。
濑戶秀吉躊躇地看了眼朽木白哉,不知道能不能說。
朽木白哉見到那一牆燈籠後就知道了由來,對他說:“但說無妨。”
濑戶秀吉感激地鞠了一躬,那是他父親的遺作,今天恐怕可以物歸原主了。
他走到久留身邊:“父親在時,每逢主家有大型慶典或一些特殊的日子,都會專門另做些燈籠。這些燈籠也不送出去,就放置在店裡悉心的保管。我也問過,他隻說這些燈籠是有主人的。”
“現在看來,它們等到了。”
久留挨個看過去,這些燈籠造型不一,每一盞上的花紋也不一樣,傳統造型的肯定是朽木家舉行祭典時做的,特殊造型或者圖案跳脫的則是一些其他日子,但無一不是她喜歡的。
“是給我的啊。”
久留提了一盞把玩,她都能想象,自己離開後的這些年,濑戶秀助制作好燈籠卻又不敢送去府上,隻能擺放在店裡的心情。
“多謝。”她鄭重道,“明日我會安排人過來将這些拿走,我會好好珍藏的。”
“父親若是知道,一定很開心。”濑戶秀吉深深地鞠了一躬。
濑戶秀吉又給他們介紹了店内的其他一些作品,包括他手上正做的來自綱彌代的訂單。
“這家店不是朽木禦用的嗎?”久留看向白哉,“我記得綱彌代的産業裡也是有類似的店的。”
“雖是禦用,但如果我們沒有需求的話,他們也可以接其他的訂單。就我所知,很多貴族喜歡他們父子的手藝。”朽木白哉說。
“哦——”久留話鋒一轉,“綱彌代的訂單啊,是用于家主的就任儀式吧?我總覺得在哪聽說過綱彌代時灘的名字,就是想不起來了。”
“他是最末席的繼承人,你聽過他的名字也正常。”
“最末席的繼任家主了?!”久留第一次聽說,她父母去世後同綱彌代聯系不深,雖然頂着嫡系繼承人的名頭,實際一直生活在祖父那。不過她依稀也記得繼承人是有很多候選的,所以當年才能夠毫無負擔的以身封印地獄。
“其他繼承人接連死亡,隻剩時灘。”朽木白哉本不欲多說,綱彌代内部就是爛攤子,時灘那個人肯定不會滿足于此,如果久留過問太多,難免對方不會針對她。
久留對此也無可奈何,但也暗自決定,如果時灘真的鬧出大動靜,自己絕不會放任。
過了會兒,她才想起正事,問道:“你這有空白的燈籠嗎?我想自己畫一盞。”
“有的。”濑戶秀吉領她到自己的工作台,将台面收拾好後遞給她燈籠和筆,并鋪開了顔料,“您随意使用。”
燈籠不大,再加之腦中已經有了構想,所以久留畫的很快。
那是一串藍色風鈴,上邊停留了一隻蝴蝶。
“明日會有人來取走的。”久留說。
“是。”濑戶秀吉小心地接過,放到了單獨的台上。
回到家之後,久留堅持先泡澡再用晚膳,朽木白哉無法,便先去了書房。
清家信恒見他回來,遞上了一份賬單。
賬單上印着三花羽蝶紋,是源氏那送來的,清家沒有自己處理。
朽木白哉粗略的掃了一眼,歎聲道:“原來如此。”後又吩咐,“明日派人去濑戶那裡取燈籠,另有一隻單獨的燈籠送去「月の亭」。”
“是。”清家信恒應下後便退了下去。
月光照進了屋内,朽木白哉靜坐了很久。
他總以為那家夥是随心所欲,誰曾想他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你早就知道她能回來,是吧,源義真?”朽木白哉想。
如果那人還在,肯定會很臭屁的說:“你失算了吧,白哉!”
可是沒有如果,那個人留在屍魂界的最後一點東西,都已經在他如願以償後消失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