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唐錢怒聲道。
牢獄内頓時安靜了下來。
恰在此時,牢獄大門開了,獄卒将唐錢帶出去審問。
趙從煊靠在牆角,眸光冷冷地看着,很快他便又垂下了眼眸。
大理寺,審堂。
明堂下大理寺卿高座其上,揚聲道:“唐錢,你負責祭祀禮器,查驗中可曾發現什麼異常?”
“回大人,查驗過程都一一作了記錄,不曾有過任何異常,望大人明鑒!”唐錢回道,目光看向一旁高座着的宰相蕭伯瑀。
他知道,要不是蕭大人向陛下求情,他們這些人早就交代在這裡了。
事到如今,唐錢也猜到了,這必定是有人在陷害他們,要想活命,就不能有半分隐瞞。
緊接着,唐錢将自己所見所聞,連何時睡何時醒,甚至一夜上了幾次茅房都一一禀告。
“……蕭大人,林大人,下官絕無半分隐瞞!”唐錢重重地伏首在地。
大理寺卿林向松面色越發難看,唐錢說的都是一些無關要緊的事情,根本發現不了一點異常,要想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迹,何其艱難。
“太常寺的庫房沒有被損壞過的痕迹。”蕭伯瑀忽然開口道:“你是說,隻有你和周大人有庫房的鑰匙?”
唐錢聞言一怔,随即連連點頭:“回蕭大人,正是如此。庫房鑰匙向來由少丞親自保管,前些日子甯王殿下抱恙,鑰匙便暫由下官保管......”
他遲疑片刻,繼續道:“周大人确實也有一把備用鑰匙,這是慣例。”
蕭伯瑀與林向松對視一眼,林向松立即派人去太常寺一問究竟,而後又追問道:“除了你們三人,可還有人接觸過鑰匙?”
“絕無可能!”唐錢斬釘截鐵地回答,“下官日夜将鑰匙貼身攜帶,連沐浴更衣都不曾離身。”
說到此處,他突然想起什麼,便猛地擡起頭來,“前幾日查驗禮器後,下官回到廊舍時與一個人撞上,下官記得,他當時手中拎着茶壺,茶水灑了我一身......在換衣裳時,下官曾将鑰匙解下放在一旁,可那不到半柱香的時間……”
“那人是誰!”林向松身子前傾。
“是......”唐錢努力回想,“是小三子!張三!”
張三便是負責查驗禮器的掾吏之一,此時正關押在牢獄中。
禮器若是有錯,負責準備和查驗的人都逃脫不掉,按理來說,這些人是最不可能在禮器中動手腳的。
可現在證據太少,但凡有關之人都得細細盤問一番。
大理寺卿林向松猛地一拍驚堂木,“傳張三。”
“是!”
良久,堂外一名獄卒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跪地禀報:“禀大人,有犯人在獄中咬舌自盡了!”
“什麼?!”林向松猛地站起,“是誰!”
“那犯人,名叫張三,是今早關押進來的太常寺一名掾吏。”
牢獄。
蕭伯瑀緩步踏入牢房,大理寺卿和一衆人等緊随其後。
咬舌自盡的掾吏張三就躺在角落中,其餘掾吏面色煞白,隻當他是太過恐懼而自缢。
“蕭大人,我們是冤枉的!”一掾吏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今晨一早還查驗過一次,絕沒有人調換過祭祀的禮器!求大人明鑒啊!”
“你們誰和張三有交情?”大理寺卿林向松開口道:“若是坦誠交代,還能戴罪立功。”
跪在地上的掾吏連忙擡起頭,回道:“我……罪吏吳九與小三子,不!與張三交情尚可,張三為人憨厚老實,平常多為沉默寡言,家中還有妻子和瞎了一隻眼的娘。”
“……昨晚張三回了一趟家,說是幼子染了風寒,直到半夜才回來,不過奇怪的是……回來時,他衣衫上的袖子濕了一塊,應該是不小心弄倒了醋。”
林向松皺緊了眉頭,這又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與祭器八竿子打不着關系,于是質問道:“有沒有見過他拿過庫房的鑰匙?”
“庫房的鑰匙在唐主事手中保管,我們最多就見過幾眼,碰都沒碰過啊!”
事情陷入了僵局,現在張三死了,線索中斷了。
而此時,牢獄内,一掾吏小聲道:“小三子他爹是一個鎖匠……”
厲害的鎖匠看一眼便锉出來,即便是一般的鎖匠,摸幾下也能憑記憶鑿出一把一模一樣的鑰匙。
蕭伯瑀吩咐道:“去太常寺廊舍搜張三的衣物。”
“是!”
說罷,蕭伯瑀便起身往外走去,餘光中,一道身影安靜地靠在牆角中。
他偏過頭看去,隻見甯王趙從煊擡眸看向了他,眼中沒有半分祈求之意,卻不由地讓他放緩了腳步。
這件事于甯王而言,是一場無妄之災。眼下,隻有找到始作俑者才能為無辜之人洗刷冤屈。
而距皇帝下達的限期,還有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