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赫敏突然大聲說,“我要去一趟圖書館!”
她話還沒說完,便匆匆地跑開了。我幾乎想像隻小狗一樣從地上爬起來、緊跟在她的身後,卻在踏出第一步時猶豫住了。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如同陰雲般籠罩住我,叫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明白了什麼?”哈利說,四下環顧着,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不知道。”我心煩意亂地搖了搖頭。
“可是她為什麼要去圖書館呢?”
“因為這就是赫敏的作風。”羅恩聳了聳肩膀,“一有疑問,就上圖書館。”
這時人們都從禮堂裡擁出來了,在我們的身後高聲談笑,準備從正門到魁地奇球場去。
“我跟過去看看。”我抛下這一句話,就朝着赫敏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
幾乎所有學生都在草坪上享受着夏日即将來臨時的明媚陽光,所以一路上我都沒遇到多少學生。一切都安靜得可怕,越是這樣,我内心深處那股不安的情緒就越明顯。到了最後,我幾乎是快步狂奔起來,直到走進了圖書館。
平斯夫人看了看我氣喘籲籲的樣子,不滿地皺起了眉。我沒理她,徑直朝着圖書館的深處走去。我聽見了自己的呼吸和腳步聲,它們是那麼輕,就像是害怕被誰發現的竊賊。
太陽似乎被陰雲遮住了,圖書館的光線變得昏暗起來,某種陰森可怖的冷氣蔓延開來,我的心跳聲從未如此急促過。
“赫敏?”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喊道,既吸引不來平斯夫人,也可以讓赫敏聽見(如果她在的話)。但是無人應答。
我一排一排書架地找過去,卻始終沒有發現赫敏的身影伫立其中。我咬着嘴唇上的死皮,一陣令人眼前發昏的疼痛後,我知道自己把嘴唇都咬出了血來。
我沖出圖書館,朝着走廊的方向奔去,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走廊的盡頭,一片黑色的衣角如此醒目地躺在那裡,幾乎如同一陣強光般讓我無法直視。
有誰躺在了地上,我在砰砰的心跳聲中如此想到,有誰遭到了怪物的襲擊,而那個可憐的人很可能就是赫敏。
那一刻,我的思緒混亂極了,我想尖叫,但喉嚨裡發不出一點兒聲音;我的頭腦幾乎可以說是冷靜地接受了這一切,血卻往頭頂處湧去。
我應該轉身逃走,去告訴任何一個我最先遇到的教授,哪怕是斯内普或洛哈特也無法讓我遮住自己恐懼的情緒,但我沒有這麼做。
就像我所說的那樣,我冷靜又魯莽、幾乎不要命地朝那方向慢慢走去,心跳聲、腳步聲和汗流下的滴答聲混雜在一起,可能成為我人生的片尾曲。
我拐過牆角,并沒有看見什麼龐大的生物,這讓我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隐隐有些失落。我劇烈地喘息着,氣血上湧的腦袋幾乎無法思考。
赫敏躺在地上,蓬松而柔軟的棕發散落一地,與之相反的,她的身體是如此僵硬,她那雙睜大的眼睛沒有一絲生氣。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最好的朋友遭遇了不測,我甚至不知帶她到底是生是死。
我蹲了下來,用手撫摸着赫敏冰冷的脖頸,順便拿起了一旁掉到地上的銀色小鏡子。她被石化了,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胡亂地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在一陣幻覺般的、像是重物在地上拖行的聲音中,發現她的右手裡緊緊攥着什麼東西。我試圖掰開她的手,這當然沒有,我的腦子真是糊塗了;我用盡全力又拉又扯,終于把那張皺巴巴卷在一起的紙條攤開來:
……在我們國家,遊蕩着許多可怕的野獸和怪物,其中最離奇、最具有殺傷力的莫過于蛇怪……除了它緻命的毒牙外,蛇怪的瞪視也能緻人死亡,任何人隻要被它的目光盯住,就會立刻喪命……蜘蛛看到蛇怪就會逃跑,因為蛇怪是蜘蛛的死敵,而蛇怪隻有聽見公雞的叫聲才會……
我沒心思再看下去了,那種奇怪的、沉悶的、令人渾身難受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直到我發現這不是我的幻覺。
“蛇怪的瞪視也能緻人死亡”。可是一個人也沒有死——意味着沒有人真正和蛇怪對視了。
我立刻閉上眼,艱難地屏住呼吸,朝着走廊的反方向跑去,卻因為踩到了誰的頭發而摔了一跤——看來這次襲擊的受害者不止赫敏一人,并且很快就要加上我了,我悲哀地想。
我重重地摔倒在了地闆上,失去了方向。我的腦袋撞到了門闆,牙齒磕到了嘴唇,一股鹹鏽味立刻在嘴中蔓延開來,身上劇烈的疼痛都讓我差點抑制不住喘息聲。
挪動聲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把臉湊近鏡子,睜開眼,絕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在鏡面以外。
誰都知道被石化可比直接死了要好得多。我無比困難地單手撐地站了起來,緊緊盯着鏡子,觀察着蛇怪的方向。
就在我來時的那個方向,一雙明黃色的眼睛在鏡中緊緊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