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他問道,我立刻和羅恩、赫敏一起把他扶回座位上,“那個東西到哪兒去了?誰在尖叫?”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東西?”我緊緊攥住他瘦削的手,急切地問道。他的手指就像幽靈一般寒冷,但我沒有松開。
“不,我什麼也看不見——”哈利發着抖,并沒有抽回自己的手,“我聽見了哀求的尖叫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你們在說什麼?”羅恩說,顯得更緊張了。他坐到了金妮的身旁,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車廂又陷入了安靜之中。
盧平教授突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大塊巧克力,掰成了好幾片,分給了我們。
“吃吧。”他說,“會有幫助的。”
我咬了一小口,感受到一股熱流湧向胃裡,全身似乎都開始暖和起來。
“那東西是什麼?”哈利問道,他接過了巧克力,但沒有吃。
“攝魂怪,阿茲卡班監獄的攝魂怪。”盧平回答道,把巧克力包裝紙揉成一團,塞進了口袋裡,“請原諒,我需要跟司機談談……”
他大步走出車廂,消失在了過道裡。
“太可怕了,”納威顫抖着高聲說,“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它進來時有多冷?”
“我感覺怪怪的。”羅恩說,“就好像我再也快活不起來了……”
“但是你們誰也沒有——從座位上摔下來?”哈利尴尬地說,在明亮的包廂裡四下望了望,“好吧……那剛才是怎麼回事呢?”
“你暈倒後,盧平教授走到攝魂怪面前,掏出了他的魔杖,”赫敏說,“他說:‘我們誰也沒有把布萊克藏在袍子底下,快走。’可是攝魂怪沒有動,他低聲說了句什麼,魔杖裡就冒出一道銀色的東西朝攝魂怪射去,攝魂怪轉過身,飄飄悠悠地走了……”
赫敏的話音剛落,盧平教授就回來了。他在進門時停頓了一下,望向我們,微笑着說:“我可沒有在那塊巧克力裡下毒呀……再有十分鐘就到霍格沃茨了,大家。”
盧平教授看向哈利。
“你沒事吧,哈利?”他和藹地問道。
“沒事。”哈利低聲說。
大概十分鐘後,火車停下了。我緊緊拉着赫敏的手,擠進流動的人群之中,在他人的推推搡搡地下到了擁擠而寒氣逼人的站台上,朝着另一邊泥濘的小路走去。
小路的盡頭依舊是無數匹蝙蝠黑馬拉着的馬車。我們互相攙扶着上了車。關上車門後,馬車便颠簸搖晃着向前行進,直到駛向霍格沃茨氣派的大門。
馬車搖搖晃晃地停下了,我在哈利的身後下了車。
“你暈倒了,鼻涕?”馬爾福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還來不及回頭,就被他一下子推開了,“隆巴頓說的是真的嗎?你果真暈倒了?”
“閃開,馬爾福。”羅恩咬牙切齒地說。
“你也暈倒了嗎,喂死雞?”馬爾福大聲說,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那個可怕的老攝魂怪把你吓壞了吧?”
“你沒被攝魂怪吓得尿褲子吧,馬爾福?”我走上前一步,盯着馬爾福灰色的眼睛。
“原來你在這裡啊,小寶寶瑞伊。”馬爾福用一種天真爛漫的語氣回答道,“我聽說你一整個暑假都沒有出門呀?我還以為你被布萊克吓得不敢來霍格沃茨了呢。”
“有麻煩嗎?”一個突兀的、溫和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是盧平教授走了過來。
“你是誰?”馬爾福眯起眼睛,打量着盧平教授長袍上的補丁和破爛不堪的箱子。
“他是盧平教授。”赫敏說。
“噢,沒有……”馬爾福笑了一聲,聲音裡透着一絲諷刺,“呃,教授。”說罷,他便帶着兩個小跟班登上了石階,進入了城堡。
我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也跟着人群走上台階,進入寬敞幽深的門廳,朝着燈火輝煌的禮堂走去。
“波特!格蘭傑和德文特!”這時候,麥格教授的聲音從人群的另一端響起,“我要見你們三個!”
我張大了嘴巴,心裡冒出不祥的預感。
“沒必要這麼緊張——我隻是想在辦公室和你們談談。”她走過來,對我們說道,“到那邊去吧,韋斯萊。”
我拍了拍羅恩的肩膀,跟着麥格教授一起穿過門廳,走上富麗堂皇的大理石樓梯,順着一條走廊往前走去,來到麥格教授小卻溫暖的辦公室。
“德文特。”麥格教授在辦公桌後坐下,突然開口。
“是和我的祖母有關嗎?”我有些不滿地問道,“她又和您說了些什麼?”
“不,當然不。”麥格驚訝地說,“我隻想告訴你,你選的麻瓜研究課和占蔔課有一半時間是沖突的,所以,我想,你得放棄一門課程,德文特小姐。”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差點就把那句“哪門課更輕松一些”說出口了。
“麻瓜研究課會研究莎士比亞的詩嗎?”我問道。
“會。”
“我選占蔔課。”我說。
“很好。”麥格教授說,語氣裡卻透着一絲失望,“請到外面等一會兒,德文特小姐,我要跟波特先生和格蘭傑小姐聊一聊,然後我們一起下樓參加宴會。”
我回到走廊上,踮起腳,百無聊賴地看着牆上的畫像。好在沒過多久,哈利就出來了。
“赫敏呢?”我問道。
“麥格教授在和她商量課程表的事。”哈利說,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估計也是讓赫敏放棄幾門選修課吧,我猜。”
“好吧。”
空氣似乎凝固了。我沒必要在這時候說話,就這樣安靜地等待赫敏出來就好,但是——
“其實,”我别扭地說,不太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把後面的話說出口,“好吧,你可不要告訴其他人啊——我的情況和暈倒也沒什麼兩樣。”
哈利微微睜大了眼睛。
“呃,我看見了很多——很多雜亂無章、無法用邏輯串聯起來的東西,就像是做夢一樣。”我皺起眉,努力回憶道,“一個小匣子、一間屋子和某個人藍色的眼睛,我說不清楚。”
哈利靜靜地聽着,他的确是一個優秀的傾訴對象——我幾乎已經能想象出赫敏皺着眉說“你該告訴麥格教授”,或是羅恩高高揚起眉毛,冒出一句“是我的眼睛嗎”。
“我在想,這會不會和我們的身世有關?”我有些遲疑地發問,緊緊盯着哈利的眼睛,“我一直覺得我們是同類——你知道為什麼。我們看到的和聽到的東西,會不會和這有關呢?”
門開了。赫敏和麥格教授一起出來了,打斷了我單方面的叙述。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哈利誠懇地說,他似乎總是在對我道謝,讓我的心底生出一陣煩躁來,“或許我該期待再次遇見攝魂怪了——好讓我更了解自己的身世。”
我實在是笑不出來。
回到禮堂時,分院儀式已經結束了。我望向斯萊特林的長桌,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正朝我微笑着,而在她的身邊正坐着一個與她長相十分相似的女孩。那個女孩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達芙妮,又順着她的目光望向我。我立刻移開了視線。
我們盡量輕手輕腳地朝着格蘭芬多的長桌走去,卻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歡迎!”等我們坐到羅恩的身邊後,鄧布利多站了起來,高聲說道,“歡迎大家來到霍格沃茨!我有幾件事要說說,其中一件非常重要,所以我想,最好在你們因享受美味大餐而變得腦子糊塗前就把它說清楚。”
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
“我們學校目前迎來了幾位阿茲卡班的攝魂怪,它們是魔法部派來執行公務的,這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它們駐守在學校的每個入口處,任何詭計、花招和僞裝都是騙不過攝魂怪的,甚至包括隐形咒和隐形衣。我想提醒各位,不要讓它們有理由傷害你們。我希望級長和我們新當選的男女學生會主席能确保不讓一個學生與攝魂怪發生沖突。”
今年,斯萊特林的傑瑪·法利已經畢業了,那麼我們新任女學生會主席還會是一無所知協會的成員嗎?
“換個愉快點的話題吧。我很高興歡迎兩位新老師這學期加入我們的陣容。”鄧布利多說,“首先是盧平教授,他欣然同意填補黑魔法防禦術課的空缺。”
禮堂裡響起一陣冷淡的掌聲。盧平教授看上去可比洛哈特要靠譜多了,我們這學期能學到點真本事也不是沒可能。我想。
“至于我們的第二位新老師。”等掌聲停下來後,鄧布利多繼續說道,“我高興地宣布,即将填補保護神奇動物課職位的不是别人,正是魯伯·海格。”
“我們早該知道的!”在熱烈的掌聲中,羅恩捶着桌子大聲說,“還有誰會讓我們準備一本會咬人的書呢?”
“好吧,我想重要的事已經說完了,”鄧布利多說,“開始用餐吧。”
最後一小塊南瓜餡餅從金色的盤子上消失後,鄧布利多才發話說大家都應該去睡覺了。我們逆行在擁擠的人潮中,朝着教職員工的主賓席走去。
“恭喜,海格!”赫敏高興地說道。
“真不能相信……真是了不起的人,鄧布利多……凱特爾伯恩教授說他受夠了,鄧布利多就直接來找我了……這正是我一直想要的……”海格用餐巾捂住了臉,麥格教授便揮揮手把我們趕走了。
我們走上大理石台階,穿過一道又一道的走廊和樓梯,才回到了格蘭芬多的塔樓。當我們站在公共休息室門口時,胖夫人的肖像畫問道:“口令?”
“快過去,快過去!”珀西從人群後面喊道,“新口令是吉星高照!”
“哦,倒黴。”納威垂頭喪氣地說,“新口令是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