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曉他們現在已經搬離了原來的房子,現在住在郊區的兩房一廳裡,三個老人住房間裡,邱曉住在客廳。
深x那邊公司合夥人是他大學同學,他讓邱曉帶老人過來一起,但邱曉拒絕了,爺爺奶奶需要人照顧,還時不時得去一趟醫院,外婆身體還算硬朗,但年紀也大了,經不起折騰。
邱曉的爺爺奶奶最近連人都記不清了,整天喊他“建國”,他最近一個月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情,他有着近三百萬的欠債,深x那邊說有兼職可以讓他一點,他技術還在,南普市軟件公司欠,去了好幾家開的工資都不理想,他現在缺錢,十分缺錢。
邱曉那債有兩百多萬是欠銀行的,當時要得急,當時利率有點高。
這天,手機裡進了個陌生号碼,是邱建國的發小李平,他們簡單的聊了幾句,李平是從小跟邱建國一起長大的,兩個人一起開的第一家汽車修理廠,後來,邱建國進了南普市開,而李平則繼續呆在南普市南山縣開,憑着自己的手藝和随和義氣的性格,這些年他也把廠辦得風聲水起,收入不錯。
李平知道了他借銀行深利息高的事情後,二話不說地問邱曉要了銀行卡密碼,給他把借銀行的都補上了。
李平家裡有個女兒,剛考進了南普市的大學,他們正打算去南普市開新廠,邱曉是他看着長大的,算半個兒子,他問邱曉能不能過去幫忙。
邱曉這一個月見識到太多人情冷暖,其他親戚朋友知道他家情況都避而不見,生怕被邱曉賴上。相比之下,李叔的熱情态度,對他來說就像在雪地裡的火爐,他濕潤了眼睛。
他答應了去李平去他店裡幫忙,人不嫌棄他,他還有什麼可清高的。
那段時間,他天天跟着李平屁股後面學技術,他雖然小時候天天跟着邱建國屁股後面跟着他學修車,也動手過一段時間,但大學畢業後基本上沒靠近過修理廠了。
李平對邱曉的态度十分滿意,他隻有一個女兒,女兒讀的是醫學專業,以後想當醫生,不會從事修車工作,邱曉人聰明,說一遍就記住,看一次就能舉一反三,學得非常快,不到半年,就自己接單修車了。
他工作起來很拼,李平知道他缺錢,基本上有賺錢的大單都給他留着,開了二廠後就把二廠給邱曉在那裡當“大當家”的了,但邱曉白天在二廠忙,一廠的活他也幹,晚上基本在一廠裡過。
邱曉要求也高一點小問題都檢查得非常仔細,他在廠裡裝了很多攝像頭,把修車的場景全都錄進去,邱建國的後塵他不想步入,也不會步入。
在他高标準下,回頭客越來越多,口碑越來越好,他也就越來越忙,經常一天隻睡一兩個小時。
邱曉真的累,這些時間他也不是不會想起姜瑤,他偷偷去她學校看過她很多次,穿着修理廠的衣服、帽子,戴着一副口罩,遠遠的看着她,她清瘦更多,她對你的室友笑,他每次去看姜瑤,都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她的笑臉。他修理廠的房間裡,枕頭底下放着一本書,裡面夾着姜瑤幾年的照片。
邱曉爺爺在邱建國走的第三年離開了,是腦溢血走的。邱曉想,好在他那個時候已老年癡呆,以為邱曉就是邱建國,至少他爸走後那三年,他沒那麼痛苦。
三個老人這三年倒也沒吃多少苦,邱曉剛開始三年忙得人都見不着,李平的妻子蘇姨就經常去照顧幾個老人。
蘇姨也是看着邱曉長大的,看着這孩子變成這樣非常心疼,小時候的邱曉是個陽光開朗調皮的小男孩,現在老是繃着一張臉埋頭苦幹,笑得都不抵眼底,覺都不夠睡,怎麼有空顧得上老人。
她真怕他累壞了。經常讓李平勸着點,李平也沒啥辦法,他身上擔子太重了,不拼不行。
那時候的邱曉的錢是第五年才還清的,李叔讓他休息的時候或者節假日他非要關店的時候邱曉就接深x的單子做,不然就出去跑外賣,那段時間都不知道時間是怎麼過的,整個人都麻木了。
還完錢那晚邱曉一晚上沒睡着,他提了一壺酒去了他爸的墳地,在他墳前坐了一夜。
說恨嗎,算不上,說不恨嗎,好像也确實有點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