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人都因為林浪遙的這一手而驚住了。
祁子鋒從沒見過這場面,因為以前林浪遙找上門來的時候他都被父母藏在内宅裡。
邱衍也沒見過這場面,因為他閉關幾十年前段時間才出關,壓根沒能碰上林浪遙為非作歹的時候。
至于溫朝玄……溫朝玄隻覺得臉上無光,想他潛心教導多年,未嘗有一日放松管束,怎麼就教出了這樣的徒兒……
溫朝玄不忍再看,把自己的劍丢出去截住林浪遙那把在林間四處作亂的佩劍,承天劍威嚴甚重,攜帶着白色虹光投入林中,沒一會兒青雲劍就奪命逃奔被攆得瑟瑟發抖,一個猛子紮進林浪遙懷裡遁入丹田。
林浪遙意識到大事不好,溫朝玄好像沒從狼狽的劍修們身上得出什麼樂趣。
他悄悄往後退,卻正好撞在自家師父的手裡,溫朝玄一把捏住他後脖頸,林浪遙被這麼一捏,立刻垂下頭裝死,等待師父訓斥。
但比他想象中的訓斥先到來的是一個由遠及近的喝聲,“好驚人的劍氣,是哪一位大能光臨武陵劍派……”聲音忽然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喉嚨,繼而轉為恐懼,“是你!”
林浪遙擡起頭,看見一個容貌修雅留着美髯的中年修士,手裡提了把看起來就分量不輕的精鐵重劍,他有着一張與祁子鋒相差無幾的面孔,叫人一看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又是一個老熟人。
武陵劍派掌門祁見山抖着唇,指向林浪遙師徒二人 ,顫聲說:“你修為被廢是那盧文翰挑起的事由,與我何幹,退一萬步說,你就算要遷怒也盡管朝我來,何必對我兒和我師弟下手!”
“……”
林浪遙感覺後頸皮一痛,趕緊說:“要不要解釋一下?”
祁子鋒也覺得尴尬,有點窘迫地道:“爹,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們是一道來的,林浪遙要在……要在我們劍派待一段時間。”
祁掌門更加難以置信,“有什麼仇怨在此了結就算了,你居然還要到我派去,你究竟,你究竟是何居心!”
眼看越扯越離譜,邱衍及時制止道:“師兄,慎言。溫前輩與林道友是我請來做客的。”
林浪遙趕緊在溫朝玄面前表現道:“是了是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看我是這麼不講理的人麼?就算要報複也起碼等到養精蓄銳後,何必頂着如今不到金丹的修為來找麻煩,對不對?我這次真是來做客的。”
祁見山困惑地問道:“是嗎?”
林浪遙說:“是啊是啊。”
祁見山看向自己的兒子,“真的嗎?”
祁子鋒:“……”
祁見山又問邱衍,“你相信嗎?”
邱衍說:“……你再問下去我也要有幾分猶豫了。”
不管祁掌門心裡如何猜忌害怕,昔日的武陵劍派夢魇林浪遙還是大搖大擺從劍派正門登堂入室了。
邱衍在途中簡略地将九原發生的事情說給祁見山聽,也包括盧文翰已死,即将由少莊主盧卓繼掌山莊的事。
祁見山聽到最後撚着胡子的手一抖,“師弟啊,你有沒有覺得這多像一個圈套,他們到天工閣裘掌門就死了,他們到盧氏山莊盧文翰就死了,那他們現在來武陵劍派……”
“……師兄,真不至于。”
邱衍眼神示意祁子鋒,讓他把新得的劍拿給他父親看。
祁見山這才注意到兒子身上居然負着一把劍,不由得狂喜,“鋒兒,你終于!——”
祁子鋒把劍解下來,外面套了個平平無奇的劍鞘,裡面的劍看起來也很古樸,在日光下安安靜靜的沒有顯出一絲不同尋常的神劍氣質。
祁見山一怔,興奮很快轉為遲疑,“鋒兒,你……”
他是了解自己兒子的性格的。祁子鋒身為劍派少主,從來被嬌慣長大,父母寵着他,同門讓着他,不管什麼東西一應都是最好的,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他性子也很有鋒芒,做什麼都想争最好,如此性格的一個孩子,怎麼會挑了這麼一把劍呢?
“鋒兒,”祁見山小心翼翼地說,“你是不是在賭氣啊?”
祁子鋒有些赧然地怒道:“當然沒有!我選這把劍當然是因為适合我!”
為了證明自己所說,他把靈力往劍裡一注,長劍便回應般綻出金光。
祁見山這才終于完全放下心了。劍修的劍最重要的是能與劍修本人心念合一,至于長什麼樣,倒是次要了。
邱衍說:“能遇上這把劍,以及發現它适合子鋒,還得多虧林道友與溫前輩。”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溫朝玄此時道:“後續更好的掌握此劍,我雖能給予一定的指點,但更需要你自己的勤勉練習。如果修煉得當,未必不能完全替代原本的本命劍。”
祁見山這下真正認真起來,對着溫朝玄作揖道:“多謝溫劍尊不計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