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山吧?”
在某天午後練劍的時刻,林浪遙突然提議道。
溫朝玄還未有什麼反應,祁子鋒已經雙眼亮晶晶地投來了期待的目光。
祁子鋒早就想下山了,他這幾天一直和林浪遙念叨着想要與他分床睡。昨夜又一次被睡相不規矩的林浪遙踢下床後,祁少主終于忍無可忍,甯願自己掏錢再置一張床榻,也不想和林浪遙擠一張床了。
不過,下山這種事,他是萬萬不敢開口和溫朝玄提的,所幸,林浪遙這個溫朝玄的親傳弟子先開口了,祁子鋒也有了勇氣在旁邊煽動道:“下山嗎?近來天氣不錯,如果要下山,這兩天最适合了。”
溫朝玄拭着劍不說話,日光落在冷冷劍身上,晃得他那俊美眉目間一片亮色,模糊不清了眼底的情緒。
暖風吹過山間,熙和得令人輕松舒快。
“你想下山去哪。”
許久,溫朝玄出聲道。
祁子鋒原本想應聲,卻發現這話是對着林浪遙說的。
男人面朝着幾步外的方向,眸光平靜,林浪遙正盤膝坐在竹蔭下,與師父對視,想了想,試探地說:“去江東?”
“你想除魔?”
“練劍也不能總呆在山上練啊,”林浪遙嬉笑着說,“正好拿那些魔氣練練手,還能為民除害。”
祁子鋒忍不住側目看他一眼。為民除害這四個字從修真界最大的禍害嘴裡說出來,還真叫人覺得奇怪。
溫朝玄點點頭,說:“那你就去吧。”
林浪遙一愣,沒想到師父答應得如此輕松,旋即他又意識到了溫朝玄語氣的不對,連忙補充道:“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們三個人一起去……”
但溫朝玄沒有繼續聽他說,提着劍站起身,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
林間一片竹葉抖落的簌簌聲。
祁子鋒覺得氣氛古怪,看看溫朝玄離去的背影,又看看林浪遙,疑惑道:“你們吵架了?”
林浪遙表情茫然,喃喃道:“沒有啊……”
“你肯定是惹溫前輩生氣了,”祁子鋒幸災樂禍道,“你完蛋了。”
……
夜晚,林浪遙獨自徘徊在師父的屋門外。屋内還亮着燭火,顯然溫朝玄尚且沒睡,但他卻不知道找什麼理由推門進去。
祁子鋒說他是不是得罪了師父,林浪遙自問是沒有的,他這段時間安分得不論是誰都挑不出錯處,怎麼會得罪溫朝玄呢?但師父最後說話的語氣,又顯然不怎麼開心。
林浪遙思來想去,突然想到,是不是“江東”這兩個字惹到了他?
在李無為造訪的那一天,提到江東時,溫朝玄便有了片刻微妙的停頓,當時林浪遙沒有在意,現在回想起來卻有幾分可疑。
隻是他想不起來,江東這個地方到底和溫朝玄有什麼淵故,能讓溫朝玄如此抵觸。他提出下山,不過是因為李無為臨走之前與他說過,他領着門下弟子在江東探查魔氣一事,如果林浪遙對于魔紋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到江東去找他。不過現在看來,此行估計很是困難了。
林浪遙在門外站了許久,眼見夜色越來越深,再磨蹭下去溫朝玄恐怕也要熄燈了,他腦子一熱,直接就推門進去了。
溫朝玄正坐在床邊解衣,見他進來,又默默把衣襟合攏了。
“還不睡覺,來找我做什麼?”
“我……”林浪遙吭哧吭哧,腦子裡飛速編織着理由,但轉念一想,不對啊,他們現在是道侶,自己進溫朝玄的卧房還需要找什麼理由?
于是他大膽地上前将外衣一脫,直接躺在溫朝玄的床上說:“我來睡覺。”
溫朝玄:“……”
林浪遙見溫朝玄坐在床邊沒動,又支着身子起來,湊近他說:“師父,我們來雙修吧?我的修為已經提升很多了,但是到金丹中期再往上升就有點費勁,得靠時間慢慢磨,不如你和我再睡幾覺,我……唔唔唔!”
溫朝玄捂着他的嘴,隐忍地說:“下去!”
林浪遙抓着被子耍無賴,自然是不肯乖乖下床的,反而還将溫朝玄拉扯得俯下身,兩人挨得太近,隻差一點便要親上。
林浪遙忽然心跳得很快,他動了動唇,正想擡頭親上去,溫朝玄突然松開了他,起身撤離。
“雙修不宜貪多,你要睡便老實地睡。”
溫朝玄吹了燈,屋内陷入一片黑暗。林浪遙感覺到師父在自己身邊躺下,他鬧了一番,明明如願以償地留宿了,但不知為何,心裡仍有着小小的失落。
他翻轉過身,面朝着溫朝玄,盯着那合目睡去的側顔,在被窩裡挪了挪,朝着那溫暖的身體靠近。
溫朝玄閉着眼,聲音清冷地說:“還不睡?”
“師父……”林浪遙湊在他邊上,煩人地小聲說,“你轉過來睡呗?”
溫朝玄沒動,雙手搭在腹前,端正地躺着。他這人平日裡一絲不苟,連睡覺也是這麼正經的姿勢。
溫朝玄不理他,林浪遙也契而不舍,繼續一疊聲地喚他,像叫魂一樣“師父,師父,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