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無數鮮紅的,溫熱的鮮血,從陸兆衍體内湧現出來,似乎沒有盡頭。
“兆衍!”
“兆衍!”
“陸兆衍!”
“隊長你沒事吧?”
“小陸要不要緊?”
不少隊友上前圍在陸兆衍的身邊,用力扶住不讓他臉部着地。
距離最近的人脫下衣服想要幫他,卻隻是摸到一手止不住的鮮血。
有人已經紅了眼眶,畢竟陸兆衍的傷勢肉眼可見非常嚴重。
大家都為他懸着心。
歹徒在衆人的合力追捕下,已然倒地伏法,但陸兆衍的傷勢耽誤不得。
有人問道:“現在這個情況該怎麼辦?”
是掩蓋消息繼續抓捕其他從犯,還是上報警隊搶救傷員?
大隊長是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同時也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
但千大萬大也不如人命大,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押送犯人,而是如何挽救陸兆衍的生命。
“我打電話給省隊,調直升機來,小陸的情況,根本撐不了多久!”
大隊長當機立斷撥通了電話,簡短彙報了工作情況并征求了領導的意見。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顯著地提高了音量,沒過多久一架直升機就盤旋在他們頭頂。
有幾個跟陸兆衍一起來的隊友跟着上了飛機,。
陸兆衍早就不省人事,臉色蒼白到似乎下一秒就要辭别人世。
“微……微……”
身旁的隊友見他還有模糊的意識,差點喜極而泣:“陸隊你說什麼?”
但換來的卻是陸兆衍長久的一聲歎息和沉默。
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救陸兆衍,自然也就沒有人探究剛剛那聲歎息背後的深意。
而在遙遠另一端的強迫求婚現場,等程知微終于說出“願意”這兩個字後,在場除了她的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氣。
程知微驟然捂住胸腔中的心髒,她一向身體狀況良好,為什麼此刻沒由來地那麼疼?
她不敢細想,也不願細想。
就當這是她對違背自身意願的懲罰。程知微無力地想道。
但她的傷心和茫然在其他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程媽媽換了一副微笑滿意的面孔看着她,仿佛剛剛那個咄咄逼人的母親根本不存在。
而顧凜上前就用力将程知微攬在懷中:“微微,這是真的嗎?你真的答應了我的求婚嗎?我真是太開心了!”
他完全不管不顧程知微僵硬的身體和勉強的眼神。
在這個尴尬到死的時刻,程知微的大腦開始完全放空,雖然這場“悲喜劇”的主角本應該是她自己。
但現在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因為也沒人在意她怎麼想,大家都已經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答案。
進來查房的醫生和護士在門口就聽見了顧凜的歡呼,笑着推門進來問他怎麼了。
因為姑姑的原因,顧凜從小就在醫院長大,和不少人都關系很熟。
顧凜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就在剛剛,微微答應了我的求婚!我很快就要結婚啦!”
大家都先是一愣,轉而又恭喜他。
結婚生子,曆來是中國人所重視的人生大事,眼前顧凜這麼高興,一定是非常喜歡準新娘。
程知微扯着嘴角,想要擠出一個笑容,但最後她發現是徒勞無功。
也就放棄掙紮了,如同她剛剛允諾的荒唐人生。
好像有其他人在病房現場歡呼起來,程知微已經聽不清了,她隻能聽到自己慌亂又劇烈的不規則心跳。
後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也都變得不重要,隻是程媽媽在這個巨大好消息的刺激下,肉眼可見地迅速恢複起來。
就連一向生疏的親戚們前來探病,她也滿面紅光地邀請她們參加女兒的訂婚宴。
程知微麻木地看着這一切,似乎都和她沒有關系,隻要她不去深想,就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和尋常訂婚小情侶女方全程包辦不同,顧凜和程知微兩個人之間,顯然是顧凜對此更加上心,而程知微完全充當甩手掌櫃。
一個尋常的周日,兩人開車去往陽北縣最大的酒店商談宴會廳的預訂。
程知微剛要下車,忽然顧凜在主駕駛叫住了她:“微微,你記得上次在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程知微最近總是精神很不好,她努力搜刮為數不多的幽默細胞:“是不是你十八歲上大學的升學宴在這裡隆重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