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微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剛剛和他說了那麼多決絕的話,難道陸兆衍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嗎?
不知道為什麼,陸兆衍的耳朵有點紅,這是他一向緊張時的習慣。
“我隻是希望可以幫助你,畢竟我們也曾經同學那麼多年。”
說出來之後,才能意識到他說的是多麼勉強。
雖然現在已經是傍晚,但接警大廳人來人往,他們兩個不好獨處太久。
程知微走回剛剛坐的地方,擠出一個微笑請求對方:“你好警官,請問這個事情能不要通知我學校嗎?”
新進教師租房反被詐騙,這也太難堪了,她實在丢不起這個人。
那個辦案的警官也是個二十出頭的愣頭青,一時拿不定主意,征詢地看向陸兆衍:“陸隊,這?”
陸兆衍雖然也是新來的,但憑借出色的能力在年輕一代中頗有威望,很多困難棘手的事情都會最終落到他手上。
陸兆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讓座:“沒事,我來吧,你沒什麼事情就可以下班了。”
小年輕隻是短暫來代班的警校實習生,見他這樣說自然是求之不得:“好的,那多謝陸隊。”
說着看了程知微一眼,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生和陸隊之間有故事。
還是不可告人,纏纏綿綿那種。
程知微眼看着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變成陸兆衍,她不服氣道:“你這是假公濟私。”
陸兆衍面無表情地挂出“暫停接待”的牌子,漠然回應她:“你等下晚上想吃什麼?”
他似乎默認程知微等會願意一起吃晚飯了。
程知微刻意忽略掉他語氣中的關心:“你說我這個一萬塊錢還能追回來嗎?”
這次損失慘重,不把錢拿回來,她什麼都吃不下。
陸兆衍非常會拿捏受害者的心理,含笑看了她一眼:“如果你願意跟我吃晚飯的話,我可以跟你說說細節。”
“但如果你拒絕的話,那恐怕就不好說了。”
這是程知微第一次見到陸兆衍使壞的另一面,她感覺有些目瞪口呆。
“陸兆衍,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對面的男人聳了聳肩無所謂道:“畢竟為了你,我連婚都敢搶,現在這才算什麼?”
他這話一說出來,程知微都覺得臉紅,這好像是陸兆衍在上次事情發生後第一次直抒胸臆。
他一向是個很高冷很端着的人,程知微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但她非常清楚,這肯定不是愛情。
更絕對不是心跳加速的感覺。
丢了租房子的一萬塊,想起媽媽的殷切囑托,程知微現在沒有任何心情跟他開玩笑。
她正色道:“如果你真的要這樣跟我打交道的話,我情願換個人來處理這件事。”
想到騙子拿着她的血汗錢逍遙法外,程知微就感覺心在滴血。
見她拒絕的意味那麼明顯,陸兆衍捏了捏鼻子掩飾自己的尴尬。
“不好意思,是我有些心急,失态了。”
她從來都不是喜歡為難别人的人,所以見好就收:“我還是非常相信公安機關的辦事能力,期待你們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這種二房東騙錢消失的事情,每年都發生很多次,夏天秋天尤為高發,陸兆衍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他在内部系統裡搜尋了一下這個人的身份證号,就大概有了破案思路。
所以其實剛剛他才有心情開玩笑的。
但顯然剛剛他沒有顧忌到程知微的感受,所以陸兆衍隻能盡量讓自己顯得鄭重其事。
“跟我來,因為這次涉及的金額比較大,我們做個簡短的筆錄。”
程知微點了點頭,該有的流程全部都走一遍她才安心:“我跟你去。”
不過在做筆錄的時候,突然又出現了一些意外,陸兆衍不得不離開交接給别人。
程知微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你是不是這棟公安大樓裡最忙碌的人?”
好幾次她都看到有電話突然叫走他。
陸兆衍匆忙挂斷内部電話,朝她露出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刑警隊有些事情必須要我處理。”
他沒有說明的是,上周他剛剛升了副隊長,所以工作事務變得更多更繁雜。
因為面容俊朗的緣故,他很容易讓對方覺得非常誠懇。
但見過這張臉很久很多次,程知微感覺她已經免疫了:“沒關系。”
相識很久的好處之一就在于,大家都能快速識别出對方的真實感受。
陸兆衍想要挽回自己在她心中岌岌可危的形象,所以趕緊找人救場:“我找個你認識的人來救場。”
程知微對這種客套話一向敬謝不敏:“不用了,你随便找個人來就好,我希望是個經驗豐富點的中年人。”
但陸兆衍撥通内線的手頓了一下,認真地看着她說:“這件事情發生我很抱歉,因為當時是我陪你一起去的。”
如果不是他跟着去的話,程知微可能還沒那麼放松警惕,最後也不會輕易就被騙了。
見他有好好在道歉,程知微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不過,認識的人,她在公安局怎麼會有第二個認識的人呢?
但看到穿着警服的周臨淵後,她改變了想法。
好吧,還真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