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帶點遲疑,像是虛弱中帶着愧疚。
程知微氣不打一處來:“我一點都不好,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能不能不要再打電話來了?”
陸兆衍沒想到她讨厭自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無言苦笑,事到如今,他還能再為自己解釋什麼呢?
也許是内心的怨氣積累到了一定程度,程知微索性把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我一點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的聯系了!”
她說到最後甚至帶點哭音,她其實并不想自己的人生變成這樣。
“如果說我有什麼錯的話,可能高中時候和你成為同桌,開始喜歡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就算陸兆衍無力地躺在床上,也不代表他沒有心,不會感到痛。
但程知微現在的每句話都在直接淩遲他的心。
“你不需要道歉,應該道歉的是我。我錯了,我從一開始就錯得離譜。”
聽着心愛的女孩崩潰成這樣,陸兆衍感覺傷口處遠比實際創面還要更大更深。
就算是歹徒最用力戳向他心窩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疼痛過。
他想要解釋,想要道歉,想要挽回,但好像現在無論怎麼做都是徒勞。
程知微一點也不想因為他受傷就要放過他,因為他也從來沒有放過自己。
“算我求求你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你放過我好不好?”
“你以後再也不要聯系我了好不好?”
說到最後,程知微也感受到自己的語無倫次,但她并不想控制自己。
陸兆衍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他隻能木然地聽着,隻能在最後無奈地說:“好。”
在捕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後,程知微感覺忽然就松了一口氣:“那就這樣吧,再見。”
“再見”兩個字隻是她的謊言,等挂斷電話之後,她要永遠拉黑陸兆衍。
不過電話另一頭的人卻不依不饒起來:“等一下,在你挂斷電話之前,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有幾句話想說。”
“不會耽誤你很久的。”說完,他有劇烈地咳嗽起來,程知微甚至能聽到醫用監護儀器劇烈的暴鳴聲。
她隻得無奈道:“你說吧。”
陸兆衍深呼吸了一口氣:“其實剛剛打這通電話給你,我隻是想要向你道歉。很抱歉我沖動的行為給你的人生造成這麼大的負面效應。”
程知微早已對此不為所動:“你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道歉也是需要時機的,當初的最佳時機早已過去了。
反正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陸兆衍選擇把自尊完全抛諸腦後。
“我等會就在網上發布聲明,說這完全是我個人的所作所為,是我當初暗戀你十年,多次求愛不成才去你的訂婚典禮搶婚。”
程知微臉紅失控道:“你不要把十年這個時間說出來。”
對于她來說,“十年”就像是她刻意設置的人生敏感詞,她想要徹底、永久地屏蔽掉。
陸兆衍對她的反應在預料之中:“總之我會在各大平台全都發一遍,讓不明真相的人全部清楚你才是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
聽他義無反顧地這樣說,程知微感覺好受了很多,但她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就原諒他。
現在她對他的一切都持有懷疑态度:“如果别人不相信怎麼辦?”
畢竟這是一個愛男的世界,隻要男的稍微表現一下,全世界都很容易吻上來。
尤其還是陸兆衍這樣的男人。
小城市的輿論環境本就對女性惡意很大,程知微感覺自己的擔心不無道理。
但陸兆衍卻異常冷靜清晰:“你不要擔心,如果有任何人表示異議,我會解釋到所有人相信為止。”
他的話擲地有聲,铿锵有力,程知微終于感覺自己能稍微放心一下。
見她沒有再明确表示反對,陸兆衍道:“那……我現在就去編輯文字?”
他口氣中的試探終究讓程知微于心不忍。
一想到他還是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她就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等等,你先别發……稍等我一下,我去醫院看你發。”
猶豫再三,程知微還是這樣說道。
陸兆衍聽見她要來看自己,當即拒絕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會不會有點太麻煩你了?”
程知微無奈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這樣說還有意義嗎?”
挂了電話,陸兆衍的嘴角克制不住地出現微笑。
一旁坐着看點滴的陳知晏奇怪道:“哥,你難道不疼嗎?怎麼還笑得出來?”
陸兆衍想要打一下她的頭,但實在沒有力氣:“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等會她來了,你不要亂說話。”
陳知晏瞬間意識到他話中的“她”是誰,狐疑道:“不是吧,你什麼時候這麼有手段了?”
陸兆衍因着傷口疼痛,沒有多說,隻是看着窗外。
不管怎麼樣,隻要能見到她,陸兆衍感覺傷口就可以好得更快。
而和他輕松愉悅的心情不同,在去醫院的路上,程知微很難高興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