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他們好運。”冷疏道，“也祝您好運，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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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黑雲沉沉，雷光頻現，遠海波濤似怒，狂風席卷着水珠撲向祈龍台。

青燈熄滅，長髯老者的身形也被籠罩于陰霾之下。

過不多時，他所等待的人回到此處彙報情況。正是侍女晴虹。

“如您所料，裂隙深處有人為封堵的痕迹。”晴虹說，“柳長衡出手了，由此看來，下面必然埋藏着當年被刻意抹去痕迹的卵床。”

大長老點點頭，神情未變。

“需要帶柳長衡來受審嗎？我現在就去。”

“不，不用。莫要打草驚蛇。”

“……是。”

老者遙望海面，渾濁的雙目裡映着遠天微光，看上去竟似有些期待的意味。

“柳長衡隐瞞這麼多年，突然沉不住氣，八成是他背後的人已經歸來。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該是時候與他們談談條件了。”

晴虹面露不解。她行事雖從不過問緣由，但以往都能大緻猜出上司的目的。唯獨這次，她摸不清大長老心中所想，很是困惑。

“您是打算與他們做些交易嗎？關于……當年那個試驗？”

飲月之亂後，持明族中一直有傳言稱，在災禍爆發前，很長一段時間裡，丹楓曾借助丹鼎司秘密開展有關化龍妙法的試驗。龍師們也有所猜疑，可當時龍尊防備他們有如戒備仇敵，消息滴水不漏，以至于沒有任何實在的證據能證明傳言是真。

至于那場試驗，似乎并未成功，最後不知是什麼原因被緊急叫停。而參與人員的身份信息一概被抹去，根本無從得知。

本以為丹楓甯死都不願相告的秘密都已被他帶入輪回，徹底掩埋。可喜的是，終有人不甘心，蟄伏多年後重新挑起波瀾。

現在看來，柳長衡與他的弟子連垠便參與其中，甚至可能是主謀。

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絲線索，必須緊緊握住。大長老卸任，退于暗處，正是為了方便觀察，也能适時出手。

作為首席龍師，他與前代龍尊從相敬相知到最後離心離德，持明族千古難題的解法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得到。他比起那個潛藏起來的幕後之人，大概難受更甚。

“事關我族未來，豈可無動于衷。”老者握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砸，“至少在輪回之前，知曉真相，讓我不帶遺憾而去，也好。”

“長老……”

“現在那孩子，與羅浮将軍過于親近，又被嚴密監控。此事倘若不利于仙舟，牽連到他身上，老朽無法放心。還是先看看柳長衡那邊的意圖，如果他們是為持明謀利，老朽未嘗不可施以援手，可若他們居心叵測，另有所圖，也要及時制止……罷了，多說無益，靜觀其變吧。”

晴虹點點頭，基本已明白己方立場：“那麼，若柳長衡此後欲尋求合作，依您的意思，也不予拒絕？”

“嗯……這便取決于，他們如何表現了。”

巨浪接天而起，勢與濃雲相搏。躁動源頭深藏于海下，有别于丹恒即将蘇醒時引發的古海共鳴，滿是不祥的氣息。

屬于豐饒建木的……不祥之息。

大長老其實心裡清楚，什麼才是真正的隐患。

可是在利益面前，風險是多麼不值一提。

“我猜得出你究竟為了什麼才放棄……我隻是想要親眼看看。”他蒼老的聲音飄散的狂風中，“在你心中，仙舟的分量，是否真的大過于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