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不知顧衛東的想法,還在想包裹的事。
燕京一個大雜院裡,幾個孩子在玩丢沙包的遊戲,突然間門口傳來郵遞員的聲音。
“沈玉清家在這裡嗎,有你們家的包裹和信。”
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兒,聽見沈玉清,答應着跑出來,笑着對郵遞員道:“叔叔,我爸爸是沈玉清,信給我吧。”
郵遞員停好三輪車,從包裡掏出一封信遞過去,指了指後面大包裹:“這個包裹有點大,喊你家大人來提。”
小孩兒看了看,包裹确實有點兒大,三輪車上滿滿當當,不知道裡邊裝的啥。
“叔叔從哪裡來的信?”小孩兒笑嘻嘻的,一看就讨喜。
郵遞員很有耐心,解釋說:“從遼省過來的。”
一個嬸子出來,聽見這話,一拍大腿,扭頭對着大院裡喊:“桂珍,桂珍,你快出來,你家大閨女寄東西回來了,還郵寄了一個大包裹。”
不多時,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出來,皮膚白皙,眼睛很大,瓜子臉雙眼皮,雖然三十多歲,一點不顯老态,别有一番風韻在身上。
小孩兒走到婦女身邊,笑着把信遞過去:“是大姐寫來的信。”
郵遞員把包裹卸下來,要幫着婦女擡進去。
婦女連忙擺手,沒讓他擡:“辛苦同志跑一趟,您去忙吧,我找人擡就行。”
這會兒是飯點兒,沈玉清下班回來,正巧看見妻子兒子在門口,跟前放着一個大包裹,忙問怎麼回事。
陳桂珍把手裡的信給沈玉清:“你看看,咱們小黎來信了,還給郵寄了不少東西。”
說話的功夫,大院門口圍滿了人,都問陳桂珍兩口子咋回事,是不是沈黎郵寄東西回來了。
“應該是,也不知道是啥。這孩子從小就孝順,有好吃的都留給弟弟妹妹,也不舍給自己留一些。别人說鄉下吃都吃不飽,别是自己餓肚子,把自己的口糧郵寄會來了。”陳桂珍說着,和沈玉清擡着東西回了家。
大雜院人多,也就幾分鐘的功夫,大院裡都知道沈黎郵寄包裹回來,看樣子裡面有不少東西,還有人站在沈家門口,想看看沈黎都郵寄了什麼。
陳桂珍知道瞞不住人,不過也不想讓人看見,該做飯做飯,該吃飯吃飯,就是不拆開包裹。
等人走後,小孩兒忍不住了,找出來剪刀就要拆包裹。
陳桂珍走過來,接過剪刀,笑着拆包裹:“還是我來吧,你還小,别戳傷了手。”
沈玉清端着茶缸子過來,盯着包裹滿臉愁容:“沈黎剛去,人生地不熟,咋就弄這麼多東西回來。”
他的閨女他清楚,人漂亮,也溫柔,别是被那個鼈-孫給禍害了,這一包東西是給他們家的聘禮。
信他也看了,閨女說這東西松子,核桃,榛子,都是山上撿的,不值錢。
遼省的山不少,山裡有野獸,平常人不敢上山,就算有東西,也早被人撿走了,還能輪到自家閨女。
陳桂珍打開包裹,果然像沈黎說的那樣,有核桃,榛子,松子,還有兩袋米,一袋大米,一袋小米。
這可把沈玉清夫妻吓住了。
這年頭,粗糧都難弄,閨女哪裡弄的細糧,别真是自家白菜被豬拱了。
沈玉清坐不住了,立刻給沈黎寫信,顧不上上班,也給沈黎郵寄過去。
要不是時間不允許,他都想親自過去看看。
陳玉珍也擔心,可看到這麼些東西,她更是發愁。
東西郵寄過來,許多人都看見了,要是不給街坊四鄰,肯定說不過去。
她想了想,把大米小米放好,挑了一些松子山核桃,讓小兒子沈珂給鄰居送一些去。
沈珂上一年級,就在附近,每天中午都回來。
他見陳桂珍拿出許多東西,還有些不舍:“媽,這都是姐姐給我們的,咱們放着吃呗,為什麼給别人。”
他們自己都吃不飽,為什麼把東西給别人,他想不明白。
陳桂珍摸摸他的頭:“鄰裡之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隔壁王奶奶沒少給你東西吃。”
“那我就給王奶奶家送。”沈珂年紀雖小,也恩怨分明。
大院裡住了不少人,有些人真的很過分,聽幾個姐姐說,爸媽沒有生自己的時候,他們經常說自家是絕戶。
絕戶就是家中沒有男孩子。
自從他出生後,别人不再說他家絕戶,但覺得他家孩子多,日子不好過,也多有看不起。
除了院裡王奶奶一家,他不喜歡任何人。
姐姐送來的東西,更不能便宜了那些人。